博尔赫斯:最后的访谈

[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阅读对我而言是一种不亚于周游世界或是坠入情网的体验。 ORIGINAL MYTHOLOGY 原始神话 采访者 理查德·伯金 摘自《博尔赫斯谈话录》 1968年 上天赐予我的一大乐趣就是和他人进行关于文学和形而上学的对话(尽管我是个无神论者)。这样说未免有装腔作势之嫌,所以我必须先澄清一点,这种对话对我而言不是辩论,不是独白,更不是傲慢的说教,而是和他人一起求索真知的过程。说到这儿我不由得想到我的父亲,想到拉斐尔·坎西诺斯-阿森斯,想到马塞多尼奥·费尔南德斯,还有很多我来不及提到的人——其实任何列表上最值得关注的往往是那些被省略掉的名字。上文已经客观阐释了这种对话的概念,但(我记得)质疑我的人仍说,我试图当个传教士,以某种单调的语调向人们宣讲古英语和古斯堪的那维亚语的优点,宣讲叔本华和贝克莱的思想,爱默生和弗罗斯特的诗歌。这本书的读者也将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我在某些方面是个富翁的话,那就是困惑和不确定性。我的一位同事宣称,哲学就是对事物清楚严谨的认识。而我却把哲学定义为一门研究人本质的困惑的学科。 我在美国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特别是在得克萨斯和新英格兰时。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时,我与理查德·伯金有过很多次愉快的交谈。在我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定的意图,提问的态度很自然,甚至不强求一个答案。我的回答也没有说教的意味。我们相谈甚欢,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现在重读这本书,我认为自己完成了自我表达,事实上是自我坦白,坦白的程度更甚于那些我在孤独中怀着过度的忧虑和戒备写下的文字。思想的交流是一切爱情、友情和真正的对话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两颗志趣相投的心灵产生了碰撞,双方都能从这种碰撞中受益无穷。比起我自己独处时思考的产物,从他人那儿得到的启发往往更能让我眼前一亮。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对我充满好奇,想要更加了解我。七十多年来,我一直在不怎么费力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沃尔特·惠特曼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