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少年

Years
马路少年 我在这个飘散零星雪花的初春穿过南城嘈杂的街市一路狂奔,终于在这个小城的尽头。一片荒弃已久的破旧监狱里见到了我的表舅——张可喜。我看见四十岁的张可喜,颓然地坐在铁栅栏的背后,拨弄结满疮痂的手指。眼神里,满是疲倦的深黑。他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不是。仅仅是他年轻时候一种习惯姿容的延续,他总是局蹙着一副表情,从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是如此。即便遇上人生中最大的悲喜,他也一副不过尔尔的神情。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但他的脆弱又让人惶恐不安。仿佛包含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隐喻。不然,他何以在这四面冷酷高墙圈禁的围城里数落这寒来暑往、贫苦闭塞的清秋岁月。 我跟着一个高胖狱警趟过那条熟悉而又狭长的门禁,猛地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正视过眼前的这座监狱。南城监狱实在太过萧索,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什物和腐锈不堪的铁制耗材。唯一称得上严肃的是蔫黄墙壁上六、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红漆警语。“杀人放火,必死无疑;坦白从宽,尚留一命”,那些标语通常语气严厉,尽管随着时间的洗刷已经不算清晰。好在,新入替的牢头们都会很自觉填充完整。那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让人肃然起敬。如此谁又会去追究几个大红字的些许歧义。 我曾经来过这里无数次。对于这个时间近乎停滞、甚至有些倒退的虫洞,生不起任何好感。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仅仅是匆匆的过来一趟,和张可喜没有油盐的聊上两句。每回来,张可喜总会问上一句天气。仿佛我和他身处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域,而他需要在我这里印证什么。这个时候,我总是显得很烦躁。我从来性格都不好,这一点像极了张可喜。于是,我告诉他晴天哩,雨天哩,下雹子了。然后草草的和他告别。直到,我重新再呼吸到外面的爽朗空气。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回答他的都是一个相悖的节气,或者说我从来都是不假思索。只是最条件反射的应付一个。那个时候,我总是还会心存内疚的。暗下决心似的告诫自己下次来一定端正回答,可当我裹挟着疲惫身体,从模具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