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绒房间
夏阳
1
1998年10月31日,星期六,广州。
戴彬被身后的喇叭声惊醒,揉了揉脸,松开手刹,在最后几秒绿灯熄灭前驶过十字路口。
戴彬感到后怕。他扫了一眼车里的时钟,恰巧看到时间跳到12点01分,十月的最后一天来了,尽管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离婚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催戴彬早点回家了,他望着伍仙桥路深夜空旷的街头,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摇下车窗让冷风灌进车内,终于清醒了过来。
戴彬知道自己会在未来某天死于疲劳驾驶,某种意义上,他一直在等待那一天。
但他却不知道一些更迫切的问题,比如,现在该去哪儿?根据惯例,这个时间要不就去机场,要不就回家,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活儿了。戴彬犹豫着将烟头扔出车窗,烟头划过一条红色弧线,车窗前方的小区大门里,忽然走出一个瘦弱的黑影。
戴彬放慢车速,缓缓靠近,出租车司机都有一个雷达,他们能够精准识别谁是需要打车的人。那个人影似乎也感受到了戴彬的靠近,站在路边不动,戴彬闪了一下远光,车灯批在人影身上照亮了对方,戴彬看到那个人下意识的低了低头,隐藏起他的脸,戴彬却依然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戴彬心里一紧,本能的猛给一脚油,飞速掠过黑影,他在后视镜中看着对方依然低着头站在原地,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多年以后,那个出现在伍仙桥路的黑影,始终活在戴彬的记忆里。
2
2010年10月7日,星期四,满洲里。
“花园”游戏厅开在一个胡同深处,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旁边就是花园小区,所以也就被人习惯性的叫做“花园”。
花园里面的机器好使的不多,很多报废的就在那扔着,老板也懒得换,反正有几台老虎机,拳皇和脱衣麻将就够了。这里是本市小混混的据点之一,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粗暴晃动摇杆的声音和叫骂声不断。
一群人围在一台拳皇97的游戏机旁边,观看两人对打,其中一个是个光头,肥头大耳,光着膀子,身上爬满了褪色的文身,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摘下来能拴狗。另一个是个干瘦的男人,头发像是一个礼拜没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