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404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也不知道今天学校广播站是谁在值班，居然放了这么个歌，回头准要被德育主任收拾。但愿别是郑磊，他是学生会的干事，这原本就是他的活儿。我又觉得不会，因为郑磊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小学到现在，几乎每个学期都要拿走班里的三好学生奖状。他一上高中就被选进了学生会，这在我们三中，可是凤毛麟角。 我睡眼惺忪，肩头扛着十根钢头竹杆的标枪，走出有点喧嚣的校门口，顺着柏油路的高坡向北走着。标枪上挂着个网兜，网兜里边是个脏兮兮的黑白相间的足球。 明天就开学了，不少刚刚升上高中的新生们都提前到校，一脸激动地开始打扫教室。 我心说，有个屁可激动的，大家都是404厂的子弟，谁不是从小成群结队到处疯跑惯了的？整个404大院，除了戒备森严的厂区，被我们这些孩子挨个蹿遍了，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已经在高中待了一年的我，觉得这帮新生有点矫情。 我身上白色的英格兰队服上升腾出一股化纤织物与汗味混合后的奇怪气味，那气味有点像我妈炖的红烧肉。 记得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体育老师曾经一本正经地嘱咐我：“关涛，假期要集训，现在训练上量了，没事让你妈给你多加点营养。” 我听体育老师这么说，有点懵：“张老师，啥叫加点营养？” 体育老师：“就是肉，让你妈给你多炖点牛肉。” 我当天晚上就把张老师的叮嘱原原本本地跟我妈说了，我妈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过两天给你炖红烧肉。” 我：“张老师特意说的，要牛肉。” 我妈斥责：“你们老师可真矫情，猪肉牛肉不都是肉？牛肉齁老贵的，天天造，你当咱家是上趟房的老郑家？” 好像是为了要佐证我妈的话，胡同口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那是郑磊他爸下班回来了。郑磊他爸总是骑着一辆草绿色的三轮挎斗摩托上班，下班。他无论工作还是休息，都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警服上却没有警徽。但在我们看来，郑磊他爸虽然在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