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愚弄的人

荒荒
这一年冬天,雪象昏暗的火,更给父亲的脸上添上一层晦暗。天不亮,他就出门了。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厚厚的账本。等他晚上回到家时,都已经八九点钟了。炉子上留着热饭菜,父亲总要喝一小杯白酒,他皱着眉头咂着嘴,好像酒很苦。有时他和我母亲会突然很大声地争吵起来。她最会挖苦人,嗓门又大。 我和弟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弟弟的左耳朵有点聋,所以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学校放假时,我们从早上一醒来,就打开这架日本产的,已经变得不太清楚的旧彩电。几乎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它,眼睛和耳朵贪婪地捕捉那些一晃而过的画面和里面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弟弟就连做梦也梦到它。有一天,他突然从梦中哭醒过来。他梦见自己怎么也按不动电视机的按钮,急得大哭。 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你不该让两个孩子成天看电视。但我的母亲不以为然。她觉得与其我们偷偷地背着她去街边玩游戏机,还不如让我们呆在家里看电视,这更让人省心。过会儿,她就织着的毛衣加入了我们。她连看电视的时候,打毛衣的手指也是动得飞快的。后来,连父亲也坐在电视机面前,但他是打着哈欠最早离开的一个。 父亲看我们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掩饰住失望的表情。他没能指望自己,他对我们也是毫无指望了。 就在上个星期的一天,父亲下班时除了胳膊里夹的那只公文包,还多了一个用旧报纸包裹着的东西。他回到家,把我们全家人都叫过来,表情郑重地把捂了好几层的报纸摊开,露出里面一块透着一点焦黄的火腿。他还轻轻地把母亲拽到一边,从棉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她。她拿着信封去了里屋。出来时,脸上带着少有的喜色,说话也流露出平常没有的温和,让我们都感到有些不习惯。 这块大约两斤多重的火腿被母亲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挂在房梁上。做饭时母亲只用刀小心翼翼地切下薄薄一片,饭菜的香味就让人感到十分满足。等它从房梁上消失的时候,好像这种好日子也一起消失了。 我和弟弟为了争电视看没少打架。这时候母亲就冲我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