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与灰鹰

[英] 丽贝卡·韦斯特(Rebecca West)
导读 导游手册的作者一般不具备艺术家那样的个性。他或她总是完完全全因地言事,最理想者莫过于隐匿身形,只将可靠的信息如公交车时刻表、何处落脚、博物馆开放时间传递出来。然而在光谱的另一端,摄影师迈克尔·阿克曼(Michael Ackerman)在其《创之作》(Fiction)一书中说:“一个地点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我对它的感知。” 文学性的旅游札记则居于导游手册的刻板与阿克曼的唯我论的两极之间,并因此受到读者的青睐。最优秀的游记作者论及公交时刻表的可靠性或许有限,然而他们所书写的却是关于一个国度公交的永恒真理——或至少是这些作者与那些公共交通之间关系的永恒真理。比如大卫·赫伯特·劳伦斯(D. H. Lawrence)对于地点场景的敏锐反应既观照当下,又深邃辽远。编辑和出版商都深知他的这一天赋,劳伦斯本人也乐于将它转换为经济收益。 1921年,丽贝卡·韦斯特去佛罗伦萨拜访诺曼·道格拉斯(Norman Douglas)时,道格拉斯开玩笑说,劳伦斯只需要在市镇逗留几小时,可能就已经构思好一篇文章,“将那里人们的脾气个性描写得淋漓尽致”。在韦斯特看来,这似乎“显然是在干一件傻事”。不过道格拉斯说得没错:他们去劳伦斯落脚的宾馆看他,发现他正奋笔疾书。韦斯特当时认为,劳伦斯并不真正了解佛罗伦萨,不足以“形成自己的真知灼见”。直到劳伦斯去世后,她才意识到,劳伦斯“那时所写的是他自己在那一刻的心灵情状”,这情状只能用象征性的语词才能表达。因此,“佛罗伦萨以及其他城市,都是一种象征”。 韦斯特写下这些话的时间是1931年。那时,她还不曾踏上孕育《黑羊与灰鹰》这本书的第一次南斯拉夫之旅,但对于她的这部巨著来说,因劳伦斯而起的,对游记写作逻辑的认识却意义非凡。事实上,这部鸿篇巨制中,她在南斯拉夫的经历可谓微乎其微。正如知名的巴尔干专家伊迪丝·达勒姆(Edith Durham)当时的恶意评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