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七岁刚开始的时候，阿维利的梦想，是嫁给一个真正的贵族。 贵族不是指领主家的那个叫鲁奥的傻儿子。那小子的嘴是歪的，脑筋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走路的时候，身体朝着两侧不自然的摆动，活像一只被布匹包裹的鸭子。更何况，她听说领主夫人的生活也算不上多舒坦。虽然不用干活，但一天到晚都被关在那座冰冷的石城堡里，只能和奶妈和下人说说话，一定非常无聊。 “但那起码也比我们舒服啊！”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贝蒂正卷起袖子，去挤那头奶牛硕大的乳头。她的小臂孔武粗壮，挤起奶来相当利索。与阿维利不同，贝蒂对世界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妥协，或者说，她早已清楚地认识到，作为北方边境线上一个叫北村的偏远乡下的农家女孩，妥协，也许是唯一的选择。 可阿维利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的。童年时奶奶在炉火边讲述的故事，依然在她的脑海里萦绕盘旋：故事里，贵族们穿着华贵的丝绸，带着金和银的首饰，在永不结束的节庆中踏着悠扬的舞步；英雄奋战，王子为了他爱的人穿越整个世界，而英雄和王子往往也是同一个人。 虽然她是农家女，可农家女未必就不能嫁给贵族。《亚柏林传奇》中，亚柏林王子不就娶了牧羊女凯特欣吗？她当然没想成为凯特欣，但她也没妄想到嫁给王子。只要贵族，她想，一个真正的贵族，她就心满意足了。 连贝蒂也认为阿维利配得上一门贵族的亲事。她时常感叹阿维利的美貌：“你看鲁奥瞧着你看的样子，就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天呐，他一点也配不上你。” 自然，阿维利和其他人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美。她的皮肤白的就像西奥多斯山巅的雪，脸上透出桃子般的一抹粉色，她的胸脯······她低头审视，既没有太大，也没有太小，是完美的乳房，她想。 她的父母相貌都不出众，不过是寻常农家的汉子与女人罢了。她的美貌，是一桩无人料到的意外。从十三岁开始，父母便惊恐地发现，那个原本面黄肌瘦平平无奇的女孩，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每天都比过去的一天出落的更美丽，更饱满，仿佛最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