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y 上部：妹妹 一 去了瑞典后，我以为林先生和林太太会逐渐淡出我的视线，没想到，他们竟以如此惊悚的方式，一夜之间杀回了我的生活。 接到林太太语音通话的请求时，我正在隆德火车站旁的超市买菜，弄了三公斤的冷冻三文鱼扒，准备解冻了生吃，哪怕我知道它们更适合煎着吃。其实三文鱼在瑞典卖得不算贵，一公斤才八十瑞典克朗，折合人民币六十多块。我又走到冰鲜柜前，拿了一盒明天过期折价出售的鸡腿，售价最便宜的卷心菜和一袋10克朗的意大利面，才去自助收银台刷卡结账。我盘算着，三文鱼能慢慢吃，鸡腿有一斤，够我吃两天，意大利面有1公斤，至少能撑一个月。我习惯了省钱，它跟随童年物质匮乏的记忆，刻进了我的骨髓。哪怕日子稍稍好些，也改不了原有的习性。 彼时正值四月，隆德的气温停留在5度左右，老教堂附近已然花团锦簇，街边的行道树们也褪去了枯黄的叶子，换上了一身嫩绿的新衣。第一次知道隆德，还是大一时，我混的社团组织放映了伯格曼的《野草莓》，生命即将终结的男主角，毕业于隆德大学。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到这座小城念书。来瑞典两年，我总有种错觉，自己一直生活在冬天的玻璃温室里，隔着一层，静观一年四季。于北欧人而言，此刻却是货真价实的春天。不过，前几日的博士录取通知书，终于将我从玻璃罩里暂时拉了出来，体会此刻的春光。 我正用手机记录着今天的开销，微信忽然又来了一条新消息，还是林太太的语音通话请求。我下意识拒绝，心想不过是老调重弹，不是逼我回国工作，就是催我相亲结婚。这两件事情我都毫无兴趣，本科期间，他们总爱念叨前者，看我年纪尚小，后者尚未提上日程。四年下来，我早已把阳奉阴违这套，操作得滚瓜烂熟。待我收到了隆德大学的奖学金和offer，我才同他们摊了牌，自己准备出国念书，反正不用你们出钱。我永远忘不了，手机镜头另一侧，他们惊掉了下巴的神情。大概那天之前，他们真的以为，我会继续留在北大，攻读本系的研究生。 我在隆德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