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庙

虎胡
酒馆僻静角落,核桃木桌上摆了一桌好菜,说书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桌面久经菜油浸染留下的污渍,另一只手摇了摇酒杯,对眼前的年轻人说:“你问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江湖奇闻?嗨,我又不是打生下来就是说书人,我早年摸爬滚打什么没做过?很多事那都是我的亲身经历,真事儿!” 说书人拱起食指在桌面上叩了叩:“你若想要听个很不一般的故事……钱带够没?” 年轻人连连点头,推来一个木盒。掀盖看是两锭银元,说书人眼睛一亮,很快地把它们摸进了自己袋中。 “行,酒饭也记你账上啊,”说书人饮下一口酒,咂咂嘴道,“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三十年间我也算见识过不少罕事,但要论当中最曲折、最离奇的,便是我十七年前在一座废庙内被困的经历。” 一· 进庙的八个人 本朝十四年,自封“神算”的江湖道人李九嘴南下至江西,过武功山寻访老友。那时候刚入头伏,他拄着一根竹杖刚爬到半山腰,不巧就下起了雨。眼看雨越下越大,山道变得泥泞难走,幸好有一座破旧的小庙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外墙被青苔覆盖,蛛网织结,檐瓦残损,倒也还能避避风雨。 李九嘴推开庙门,见庙里已有了三个人。一个是背着采药篓子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的样子,打湿的刘海儿贴在脸颊上,用一种兔子似的怯生生的眼神望着他。另一个则是个年轻书生,正一脸愁容地从他刚解下的书箱内拿出受潮的纸卷。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猎户打扮的大汉,正靠着墙打盹,手边有一个用布盖着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庙内吸引人注意的还有一尊形貌古怪的菩萨像。它右边雕了四只手,五指蜷曲,各作不同手势,左边却只有单手,靠在胸前,握持一只月牙样的小弯刀。李九嘴近前细看,菩萨脸上似笑非笑,还有一条裂痕,更增妖异之气。 感觉到小姑娘仍望着自己,李九嘴顺口问道:“哎,丫头,这是个什么菩萨?你知道吗?” 小姑娘沉默地摇了摇头。 书生在李九嘴身后开了口:“哎呀,小生也访过不少名寺古刹,却从没见过这样的菩萨。看其姿态、饰物,皆不是中原常见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