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高二年级，重新分班后，刘林革成为了林笛的班主任。刘林革这年五十四岁，二十年前大家就叫他老刘，现在自然更要叫他老刘。老刘小身板，带大框眼镜，一缕镰刀似的长发勉为其难地盖着他的秃顶，他往你面前一站，很像抗战片里的日本太君。 老刘站在坐第一排的林笛面前，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边威严地讲话，边时不时拿目光扫林笛，扫了二十来眼，扫出问题了，林笛染了暗红色的头发。老刘指林笛，言简意赅，明天把头发变成黑的。 林笛说话了，笑吟吟的，刘老师，我这头发天生就是红的。 老刘一脸的冰霜，少跟我来这套，林笛，你在三高中名声不小，是个刺头，我早有耳闻，但我提醒你，我可不像娄老师那么好说话，你敢不把头发染回黑的试试？ 林笛六岁就跟她乡下的堂哥上房揭瓦，给大队干部的车轱辘放气，能把老刘的威胁放在眼里？第二天她依然顶着这头栗子红的头发来上学。 老刘的权威遭到林笛的挑衅，他指着林笛，用恶声恶气的语调：你给我出来！ 林笛站在走廊里，她的解释没有变，坚持说她的头发天生就是红的，又说她本想把头发染黑的，但她妈说了，染头发不好，伤皮肤，伤大脑，影响学习，怕考不上复旦。 老刘惊讶于林笛说这话时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心说就你这小样的还想考复旦？也就考个臭鸭蛋。但他心里犯嘀咕，假如林笛真是天生红发，他非逼人家染发，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他去找林笛高一时的班主任娄老师。三十多岁的娄老师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刘笑了，撇撇嘴，嗨，你听她的，那孩子淘得没边，去年揣两个二踢脚要在水房里放，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她能给教学楼炸个窟窿。 老刘又去找林笛，可林笛发誓说她的头发天生就红。老刘威胁要去问她的家长。林笛洋鬼子似的耸耸肩，坦然地说，那你问去好了，我妈在蓝心发廊上班。老刘爱较真，真的就去问了，蹬上他的老二八破车去了蓝心发廊。 蓝心发廊里，林笛那个胖胖的妈说，刘老师呀，俺家孩子也不随了谁地根儿了，天生一脑袋红毛，俺还寻思呢，按说也不该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