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

涂小慧
一 、 隧道 黑水塘隧道连接着殡仪馆,因外形酷似拱桥,被人戏称为奈何桥,但直到5月22日,自灭门血案在此发生,三位死者经由隧道运送至殡仪馆,这个名字才变得名副其实。 隧道全长426米,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被466块扣板遮盖的排水渠,扣板边角多有脱落,管理者图省事,残缺处多用水泥填补。每次暴发山洪,水渠里轰隆有声,从间隙处往下看,一股黑水浩浩荡荡奔流。隧道上方悬挂着两排路灯,颜色白黄交替,中间的几盏时常没来由的闪烁,宛如烘托阴森氛围的闪光灯。 隧道连接着一个百里村村部和县城唯一一处殡仪馆,一动一静之间养成了冷眼旁观暗藏汹涌的性格。村部处处都悬挂着中心工作的横幅标语,正气凛然又充满了言语的警惕和威胁。另一边的殡仪馆灯火长明,入口处灯箱标注着24小时服务,一句“让两个世界的人得到安宁”散发的森森鬼气足以让人心神不宁。 自从殡葬改革以来,县城的每一个在殡仪馆火化或治丧的死者几乎都经由黑水塘隧道运至殡仪馆。见多了生生死死生离死别,隧道也蒙上了一层冷漠的色彩,纵使灯火通明,仍让人不寒而栗。黑水塘隧道绝大部分时间没有黑水穿梭,山体反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灌木,远远望去一片绿色之中几架散发着金属光泽高压线架耸立其间,十来根粗壮的电线将天空切割的恰到好处,死亡与生长、鲜艳与寡淡、热烈与冷漠、烟火气息与尘世绝路恰当的在隧道之中融为一体,村部楼的人声鼎沸与殡仪馆念经声、啜泣声此起彼伏一唱一和,为人间下了最好的注脚。 因为位置特殊,黑水塘隧道大多数时候以标志性建筑的形象而存在,尤其是在指引通过殡仪馆道路时。426米的隧道开车只需两分钟,呼啸而过并不足以留下任何记忆。一些傍晚跑步的人多数也只想着赶紧跑出隧道,并不足以留下任何谈得上深刻的原因。隧道建成以来,出过13次车祸,大多为轻微剐蹭,唯一堪称惨烈的是一辆风驰电掣的谈恋爱摩托车撞上了工程车,一男一女当场死亡,尸体迅速移到了殡仪馆。卡车司机据说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