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在梦中回到阿尔法城，这座虚拟城市沉睡在比特海底，自网络球崩毁以来一直便是如此。高大的楼宇耸立在街道两旁，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冰冷眼睛俯视着我；比特海黯淡的水体中不断泛起信息流透明的虹彩，让眼前的景物也随之摇曳、分解、重组，形成一种幻梦般的景象。我在街道上浮游，海水迎着我的潜水衣分开，在我身后汇成一道长长的尾流。眼前显示屏右上角的数字正一闪一闪地泛着红光：剩余的连接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上浮。 但我还没有找到莱恩，我必须找到他。 我在一栋大楼前停下，将头灯照进那片幽深的黑暗。惨白灯光照亮了内部崩塌的天花板和垂落的线缆，大多已经断开，末端闪着小小的火花。地面上沉着一层白灰，上面有一道像是脚蹼划出的痕迹，顺着楼梯延伸向二楼。 我在原地稍稍犹豫，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贸然进入建筑物很危险。也许我游进去会发现那是一座废弃的仓库，堆满了被遗忘的宝藏；也许那是一座剧院，玛丽亚·卡拉斯的虚拟化身仍在舞台上无休止地歌唱；也许那根本是米诺斯的迷宫，会把我困在其中，直到潜水衣的耐久度消耗殆尽，我被比特海的湍流撕碎。 然而此时我别无选择。我游了进去，轻轻落在地上。 “莱恩！”我对着面罩内侧的通讯终端叫道。 没有回答。我沿着痕迹慢慢向上漂，脚蹼扰动水流，灰烬再次被搅起，化成一团模糊的白色尘雾，让我的视野模糊。这似乎只是一栋普通的住宅楼，二楼正对着楼梯转角是一间卧室，透过半开的门，我窥见一张床上堆满腐烂的布絮。对面衣柜顶上坐着一排布偶，最大的那个兔子头掉了一半，歪在肩上，在晦暗中它裂开的嘴形成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或许曾是一个女孩的房间。痕迹没有在这里停留，继续往上延伸。 我再登上一级，一时天旋地转，旋转楼梯的底端变成了顶层，转角处的壁灯稳稳站在天花板上。我不为所动，接着跟随痕迹前行，很快来到我刚刚走过的地方，但楼层已经变化。现在这层只有一个房间，痕迹消失在里面。 监视器显示我的心跳已经超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