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话 “哎，醒醒！”新来的警察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他呀，一个月要进来四五次，每次都这个德行，别管他了，你先去审那几个人跟他打架的人。”老警察说。 醉倒在派出所长椅上的老陈眉骨开裂，嘴角的鲜血渗出。穿着保安制服的他，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下，另一只手耷拉在椅边，手里还握着个银色的小酒壶。老陈约莫三十五的样子，但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老。他身型消瘦，脸颊凹陷，黑发中闪烁着几根银丝。 今晚十一点多时，老陈在金鹏会所值班，来了一群寻衅滋事的小混混。老陈没和他们说几句，就抡起铁棍和那帮兔崽子干起来。老陈这股不要命的狠劲，为夜总会平了不少事，也为自己惹了很多麻烦。 第二天，夜总会老板把老陈捞出来，临走时往他口袋塞了五百块钱，说你昨天打的是我们这地头蛇的弟弟，出去躲两天再回来。老板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老陈心里清楚他又要找新工作了。算算来北京也有六年，好像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老陈抬起头看着灼热的日头，刺得他睁不开眼。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老陈拿出一看竟有17通未接电话。陈老刚接通，电话就嘟嘟两声关机了。妈的，老陈骂了一句。 在劲松路口，老陈在路边摊吃了碗粉，然后走回出租屋。进屋后，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口，才给手机充上电。伴随着开机声，手机又响了，老陈准备去接。这时房东踱步而来，“哟！老陈，脸上又挂彩了。”房东看老陈没理他，继续说：“这个月的房租加上两个月的，什么时候交？”老陈掏出口袋里的五百块，“我手上就这点钱，等下个月发了工资补上。”房东拿过钱，“你的工资还不够你喝酒的呢！给你三天时间，房租凑不齐，走人。” 房东瞄了一眼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转身离开。 “斌儿，妈走了。”电话那头是二姐陈华英的声音。老陈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喉咙像被棉花堵住，说不出话来。挂了电话，他滑进沙发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的裂缝，仿佛那里有一个黑洞，储藏着时光的记忆，能带他回到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