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

董爽
01 到处都是白色的光。光的辉映下,是纤尘不染的身体,细小的绒毛被照得几近透明,像处子般纯洁。一只手缓缓游动,是女人的手。泛着珠光的指甲划过挺实的腹部,显然,还存在着一个男人。淡粉色的抓痕破坏了无暇,两具躯体挣脱光的捆绑,更多鲜活色彩挤了进来。男人和女人忽而离散,忽而聚合,最后紧紧拥在一团,宛如连体婴。 “女人是由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就的,是神的意志。” 他提起她的手掌,贴住自己的肋骨。柔软触碰到坚硬,烂漫潮水越过顽石堆砌的堤坝,一浪裹挟着一浪,汹涌澎湃。 “神会眷顾我们吗?这么普普通通的两个人。” 她的脸上已布满晶莹的水光,分不清是虚脱的汗水,还是愉悦的眼泪。 “它不是已经让我们相爱了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原来是身体陷入了僵硬。万物随之战栗,坠入极乐,失声哭泣。最后,他拨开她濡湿的头发,吻她的额头,似乎花光了仅存的力气瘫软在她身上,像一具黏答答的尸体。 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暖融融,怪痒的。温热的气息钻进皮肤,让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开始发烫。要不是好奇是谁在捉弄她,刘若楠还不情愿就这么醒来。真是个怪诞又下流的梦!难道是昨晚“不小心”点开的视频在暗中作祟?她只观看了几分钟就关闭了手机,在震荡和惶恐中蒙头大睡。影片中的男女似乎不怀好意,竟然追踪到她的梦中。他们的演出结束了,加之于刘若楠本身的戏剧性才刚刚崭露头角——这是她有生以来,身为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女性,绝无仅有的一次性幻想。 “刘若楠,你就是我欧鸣的肋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欧鸣曾这样对她说。不是在梦里,而是在他们第七次约会的西餐厅。女招待的身影刚从屏风后闪退,欧鸣就偷袭似地吻住她。他一刻都没闲着,趁着亲吻的间隙冲她耳朵吹气,就像现在这样。他还讲了这句话,所以她才没有立即从裙底抽出他的手,而是任其在餐桌的暗影下游动。那天之后的夜晚,他们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会是欧鸣吗?她试着把梦中的男女代入成欧鸣和自己,减轻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