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崩塌 武战元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 他的世界在过去已崩塌过无数次，每次的声音都不相同，或轰隆隆，或噼里啪，但都比不上此刻手机发出的嗡嗡声。每一条短信，都让他颤抖一下。茶几上的手机就像一颗炸弹。 信息是一个陌生的人通过微信发来的，催他为女儿武小文还贷款。对方还发来一大堆图片，包括有女儿签名的贷款合同，她的身份证，甚至还有她的裸照。 今天立秋，可天气却没有秋天应有的样子，依然闷热，甚至比夏天还要热。落地扇摇头晃脑“嗯——”一声过去，又“嗯——”一声过来，周而复始，电视里正播放着秋季养生节目，一个老女人自称是什么协会的专家，正在卖力推销一款产品。这老女人全年无休地去各地卖各种保健品，名字、头衔甚至民族都整天换。这种专门给中老年人看的节目，倒是没人关心她是谁，只关心她声称的保健品有什么效果，然后考虑一下自己要不要买。武战元现在已顾不上看电视了。 武战元仔细辨认了贷款合同上的签名，“武小文”这三个字，是她的笔迹。身份证是她的，不堪入目的照片也是她的。去年她大学毕业找工作，报名参加了一个培训班。武小文还很高兴地告诉他，是上岗前培训，工作待遇保底有七千块钱。那个培训既然要收学费，她为什么从来没向他提到过？她毕业后工作一直不很稳定，两三个月前辞职去了南方。他以为现在女儿总算稳定下来了，离家远点也不怕，她高兴就好。谁知道突然出现这种事。 他想她一定是被骗了。她竟然到现在都没告诉自己贷款的事，是她也蒙在鼓里？那合同、裸照和身份证又是怎么回事呢？所以，她一定贷了款，之所以不告诉他，是因为不敢。武战元听说过高校里专门提供给学生的贷款，听说已闹出好几起人命。驴打滚，利滚利，还到最后，你都不会知道到底还欠债主多少钱，因为每一天的数字都在变。去年，他的老同事陈玉和的孩子在学校贷款买手机，今年年初，老两口卖了房子才还清。一部手机，差点气得陈玉和老婆跳楼，他们的孩子才读大二。 武战元知道校园贷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