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崔泉从虹桥机场出来，到坐上车，困倦像涨潮的海浪一阵阵袭来，他刚闭上眼，前面的司机问：“什么香味儿，这么好闻？” 崔泉扯过衣领闻了闻，又抬起袖子闻。 他从不用香水，视人工香精为洪水猛兽。因为从小喜欢植物，接触过无数奇花异草，在他眼里，再大牌的香水也比不过真正的花草香。 这次出差，他在澳洲的玉兰种植园住了七天，每天摘花闻花，亲自参与花瓣蒸馏，随身带回来一小瓶自制的玉兰花精油，身上熏染的自然是玉兰花香。 “玉兰花的香味儿。”他说。 “唔，怪不得。”司机吸吸鼻子。 他让司机改了方向，不打算回去休息，直奔郊区的工作室。 崔泉做香氛师第五年，决定创立自己的香氛品牌，他要把这些年遇见的花香酿成精油花露，调成香脂软膏。生产车间刚建成不久，他正为配方绞尽脑汁，这是他的第一个产品，他希望凡是用过的人都能记住这款产品的气味，就像有些气味他记了几十年，一辈子都不会忘。 崔泉开了实验室的灯，先把带回来的蒸馏液小心放好，等着陈化，再换衣洗手，点上酒精炉，热上一烧杯的纯净水，把刚刚从院子里顺手摘的橙花扔进去。水煮沸后，就能闻到橙花的香味儿了，像茉莉又带点橙香，和白玉兰一样，是清冷不招摇的香。 沁蕊打来电话，说产品的外观设计方案出了第一稿，让他过目提出修改意见。 “顺便问一句，配方定下来了吗？”沁蕊问。 沁蕊是崔泉学习香氛时的同学，现在是合伙人，帮他打理财务、销售以及能想起来的各种杂事。 “还没有。” “你是不是太苛刻了，葡萄籽油为什么不行？大家都在用啊，成本又低。” 崔泉对沁蕊有些失望，怪她不懂他。为了配出一流的保湿效果，他每时每刻斟酌配方，不断推翻重来。他只在乎好不好，几乎忽略对成本的考虑，若是只想着成本，何苦自己研究配方，找个代工厂不是更省钱省事？葡萄籽油不是不行，只是它不够好。 “我想找到更好的替代它，另外跟你说一声，透明质酸我还是想用贵一些的，800道以下的。” 沁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