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卢天正准备蹲下的时候，身后餐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整个人也随之抖动了一下。他弯着腰，双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听着手机在他背后嗡嗡直响。他不敢动，更不敢回头，仿佛他做出的任何一个动作，发出的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来电者看到和听到。 原来她的手机设置的是来电振动，卢天第一次注意到。他这才想起在家时，自己经常会接到同事、母亲或客户的电话，但她的手机好像总是很安静。手机的振动幅度并不大，但卢天感觉整个地面都跟着晃动起来，他担心自己很快会因这种晃动而摔在地上。就在这时，手机重新陷入了沉默，随即四周也落进寂静中，静得让人喘不上气。 卢天弯曲双腿蹲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捏起泡在血泊中的小刀。这是一把剃刀，虽然浸染了鲜血，依然遮不住刀刃锋利的寒光。卢天想象它划过皮肤的感觉，手背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现在才十月，他却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卢天瞥见卧倒在脚边的女人，然后迅速收回目光，好像那女人是一团烈火，会烫伤他的双眼。卢天知道她已经彻底地死去了。他来不及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必须找到下一步要走的路。 他想起口袋里有一条手帕，于是掏出来，裹在剃刀上，缠了两圈，并顺势将沾了血的手指擦干净。 这是一条雪白的手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这个年头用手帕的人很少，但妻子总说，用纸巾浪费又不环保，所以总是在卢天的口袋里装一块洗得洁白又清香的手帕。卢天刚开始还会用，可将擦过嘴的手帕再放回口袋里，让他觉得很恶心。所以一两次之后，手帕成了摆设。卢天还是习惯用纸巾，再将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丢掉，省事方便。可妻子依然每晚将并未使用过的手帕拿出来清洗，第二天再叠好放进口袋。 卢天不会对她说：“ 不用这么做了。”因为妻子一定会反问为什么，再解释原因就会很麻烦。卢天最怕麻烦。 不过以后，妻子再也无法这样做了，这条手帕上已经沾染了她的鲜血，再也洗不干净。 卢天紧闭双唇，整个躯体像一尊石像一样静止了几秒钟，然后将手伸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