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床

[法] 弗朗索瓦丝·萨冈
给伊莎贝尔·赫尔德 光秃秃的活跃凌乱的床 面对着矫揉造作的窗帘 可怕的三角装饰旗 它那锋利的飞翔 熄灭白昼穿越黑夜 可怕的三角装饰旗 几乎是块荒废之地 几乎是 因为是用碎片裁剪为了爱情和睡眠 你站在了床边。 ——保尔·艾吕雅 一 “真奇怪,”贝娅特丽丝的声音说——那声音很高,似乎比他自己的高得多,在床的上面——“真奇怪,五年来,你居然没忘记我……” 他没回答。他在聆听自己的心跳,寻找自己的呼吸,因为做爱,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在擦自己额头的汗,而他的额头,正靠着这个如此熟悉,而又如此失去过的侧面。他没什么可回答她的,除了说,的确,五年来,多亏她拒绝了他,他行走在自己的鞋子旁,行走在自己的身体旁,行走在自己的心脏旁,他像一个既意识到又没意识到自己破产的流浪汉一样行走着。而只有在此刻,在这个他陷入其中的肩膀上,他才认出了他唯一的故乡。 他的沉默令贝娅特丽丝感到困惑。几年前,她在他们共同的朋友家里认识了这位年轻人,他当时是保险公司的经纪人。他那时多半是值得怜悯的,尽管他像一只小羊羔,她还是让他进了自己的马厩,为时半年,作为赛马中最有希望赢的马。他温柔而又迷人,眼睛和头发是栗色的,但略显暗淡,她认为。而她自己呢,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和头发是褐色的,也知道自己很漂亮,具有(她的评论家们和她的情人们给她指出的)一种粗暴而又温和的神情,而颧颊很高,嘴唇很丰满。贝娅特丽丝在电影和戏剧方面很有成就,而戏剧,是那种被认为很容易的戏剧。然而那些年,这种戏剧也并不容易。眼下,这个年轻的爱德华,这只长着一双长腿,一双过长的腿的小羊羔,似乎变成了“另一种戏剧”的最出色的作者之一,即那种被认为是无法沟通的人。不过那都是些冒充高雅者的争论。这个时代的人,对同样一些戏,今天又哭又笑,明天又全都坚决地表示厌倦,而只有成功(不算国家津贴),即金钱,保障了两岸的街头卖艺者的生存。三年前,爱德华·马里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