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中短篇小说全集IV

[法] 莫泊桑
于松太太的贞洁少男 我们刚刚过了吉索尔。到吉索尔时我醒了,听见列车员吆喝这个城市的名字。我正要重新入睡,谁知一下吓人的震动,把我抛到对面的那个胖太太身上。 火车头一个轮子裂开了,横卧在轨道上。煤水车和行李车也脱了轨,倒在这垂死的火车头旁边。火车头捯气,呻吟,发出嘘嘘响声,喘息,喷着气,很像那些倒在马路上的马,肋部跳动,胸部抽搐,鼻孔喷气,整个身体在颤抖,但是它们显然再也不能做出最小的一点努力,重新立起来继续朝前走。 没有伤亡,只有几个人受到挫伤,因为火车还没有加足它的速度。我们无可奈何地望着这头成了残废的钢铁巨兽,它不能再拖我们,也许要横在路上很长时间,因此毫无疑问需要从巴黎调一列急救火车来。 当时是上午十点钟,我决定立刻回吉索尔去吃中饭。 我一边在铁道上走,一边对自己说:“吉索尔,吉索尔,我在这儿认识什么人。是谁呢?吉索尔?肯定我有一个朋友在这个城市里。”一个名字突然在我的记忆里冒了出来:“阿尔贝·马朗博。”他是我从前中学里的一个同学,至少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过面,他在吉索尔开业行医。他常写信邀请我,我总是答应,却没有履约。这一次我终于能够利用利用这个机会了。 我向头一个遇见的行人打听:“您知道马朗博医生住在哪儿吗?”他带着诺曼底人的那种慢吞吞的腔调,毫不犹豫地回答:“王太子妃街。”在指点给我的那所房子的门上我确实看见了一块大铜牌子,牌子上刻着我的老同学的名字。我拉响了门铃;但是女用人,一个动作迟缓的黄头发姑娘,傻头傻脑地重复说:“他不在,他不在。” 我听见了刀叉声和酒杯声,于是大声叫喊:“嗨!马朗博。”一扇门开了,一个蓄着颊髯的、肥胖的男人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条餐巾,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我确实认不出他来了。看上去他至少有四十五岁,在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里,外省的整个生活出现在我眼前,它使人迟钝,发胖,衰老。我伸过手去和他握手,在比我伸手的动作还要快的一闪而过的念头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