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姨一大早去三医院复查。三医院是三级甲等医院。医生姓李，是个四十岁上下，带眼镜的沉稳男人。李医生是专家，和赵姨早已熟识。李医生手拿化验单，目光快速锁定关键指标，然后扭头对赵姨说：“还是不行，不能做手术。” “啊？还不行？” “不行。上次开的药应该吃完了吧，我再开点，过两周再来复查。”李医生手抚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开药。 “大夫你看我这腿，天一凉又开始渗水了。”赵姨俯身卷左腿裤腿，小心揭开被淋巴液染成污黄色的纱布，露出紫黑色的粗腿和一道很深的口子。她让医生看伤口，一方面是寻求诊断，另一方面是想听点可以安心的话。 李医生开药间隙象征性低头看看赵姨腿上的伤口，他以为赵姨以惨相央求手术，“那没办法，你心率不齐，麻醉师肯定不同意手术。我再给你开点利尿剂，能消腿上的水肿。”其实他不看赵姨的腿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看与不看不影响他的诊断。 李医生的口气波澜不惊稀松平常，他没把赵姨的病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赵姨从中得到暗示：“医生既然没当回事，说明问题还不大。”赵姨像一只被鬣狗追逐的兔子突然找到安全的洞穴并钻进去。她紧张的心绪平复了。 赵姨俯身用污黄色的纱布盖住伤口，小心翼翼放下裤腿。 赵姨离开医院时还不到上午十点，医院外阳光明媚，天色蔚蓝。初秋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暖暖的很舒服，她心情舒畅。其实她每次离开医院都能舒服一阵子，因为和医生说话总能让她安神，也唯有听医生说话能让她安神。 心情舒畅而且时间尚早，赵姨自然不想回家看电视耗时间。医院距离赵姨和丈夫住的老小区不远。老房子已经租出去，房客是两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虽然不在老房里住，但多年的习惯使赵姨经常去找老邻居闲聊。 赵姨打算乘公交去找老邻居王奶奶。王奶奶八十二岁，老伴三十年前去世，有一个女儿嫁出去了二十年，王奶奶也就独居了二十年。赵姨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赵姨心想，今天太阳这么好，王奶奶八成外出晒太阳了。 下楼出小区，走五十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