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说

隐盏
一 小区的入口很不显眼,一排底商中漏风的羞怯豁口,无名无姓,一辆车停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整个通道。宁露每一步都更慢一些,给转机留足时间。终于,走在他前面的男人猛地停住,回头对她说,我去买个灯泡,厕所灯是坏的。宁露点点头,她一路没敢说话,生怕哪个欠妥的用词将她暴露,所以即便万分不情愿,她还是跟着他离闹市越来越远,这一带再无好的住宅楼,她抬眼一望便知,低矮的楼群畏畏缩缩,天空又霸道起来。 男人很快出来,手指勾着个薄透的红塑料袋,除了灯泡,还有一袋吐司和一盒酸奶。宁露知道都是给她的,他表现得极为客气,虽然也未多说什么。 最后的一点希望落了空,她在刚才等待的片刻里安抚自己说,也许是行至此处突然想起灯泡的事,才停了下来,面前的破旧楼房里不会有一间是她接下里的家。现在进了小区,绕过一片疏于养护的花圃,继续往深处走,她才担忧起他刚才所说,厕所灯是坏的,这样年代久远的房子,恐怕不是换一个新灯泡就能让人满意的,何况,还是灯泡,不是吸顶灯。 宁露想不明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无心观察四周,就只闷头跟着走,转过一次弯,最后停到了一侧围墙前。 就是这儿了。男人下巴冲着一楼窗户扬起,接着退了两步回身伸着胳膊往二单元指,我家就在那边,四楼西户,有事随时找我,我不在我老婆也在家。 灯泡在他手掌的转动中倏忽亮起,宁露轻呼,要关好灯再安呀。男人从凳子上跳下,按了两下开关,说,行了,其他屋都好着,我试过,反正有问题了你再找我。 男人离开后,宁露在客厅中央站着,从沙发表面的污渍破损和塌陷来看,曾住在这里的那家人中最胖的那位喜欢坐最里侧,而总把饮料打翻的孩子喜欢坐最外边,或者是喜欢骑在扶手上,还有一只或者两只猫,习惯霸占中间位置的靠背去磨它们的爪子。 宁露又拿出手机,上一条消息钟睿明仍未回她,她在输入框里写,“你知道我住的是什么地方吗?!”她抓着手机的手太过用力,误触锁了屏,黑掉的屏幕映出她委屈愤懑的脸,她险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