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间和你的眼睛
寒石
序言 关于笔记的浪漫小故事
有一天,某个学生从图书馆借来一本诗人A的诗歌集。本来,他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写一篇论文而已,可是,当他翻开那本已经绝版的、十几年前的旧诗集时,如同被施了某种魔法似的,他的目光顿时被上面的一行行手写笔记吸引了。那笔记绢细瘦削,内容是一首首对于本页诗歌的和诗,以及这个作者随时阅读所抒发的感想。
他仿佛觉得,自己本意是来寻找一粒沙子,却发现了一颗珍珠。那些奇特的想象里包含的无比复杂的意象,仿佛穿越遥远星河到达地球的一颗光子,古老的海底忽然爆发的火山埋起来尚在游泳的鱼所造成的化石,在樱花开落之后附近小路边光秃秃的梧桐树所萌生的初春第一片叶子,以及夜晚灯光下总是徘徊在某个窗子外面的一个分辨不清的影子,甚至于...颠倒了时间和空间的流逝,对立起时间和眼睛的恶作剧,调侃一切流泪人们的冷笑话……这些东西杂陈在这样一本平平无奇的诗人的旧作品里,如同蚌壳里藏着珍珠,老巷深藏着美酒一样。
不同就在于,他第一个发现了它们,而对于这个籍籍无名的、可能还在他身边生活的笔记作者来说,世界说不定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一) 2017,失而复得的初生时刻
你们在序记里读到的那个学生就是我。那次奇特的发现之后,我把那些神奇的笔记抄录了下来。这本异想天开的诗歌笔记最初是没有名字的,很久以后,当我想要再次借阅时,这本书已经在一场持续一周的大雨中潮湿发霉,躲在书库的角落里与青苔为伴。铅笔书写的字迹已经漫漶不清,能看清的只有诗集原作者孤独而乏味的语句。
我的抄录本竟无意间成为了这位笔记作者的唯一作品,这让我不禁有种独占整个宇宙的贪婪的狂喜。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整个阅读过程却是费力的。每次重读,除了感受那不可遏制的吸引力之外,就是会感到被抽空了心力。这太累人了,我就把它丢进了书箱,再也没有取出来的勇气。
直到后来,我认识了赵阜阳。
从那一刻起,许多关于他的记忆便逆向生发,仿佛一棵向着过去伸展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