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秋时节的北京，白露一过，只要下起雨来，气温便猝不及防地下降。郑阳一看大福公寓二楼天台租客们晾晒的衣物就知道了，多少短袖的T恤牛仔裤还来不及收下，有人已经穿起了长衫外套。每年的这个时候，公寓里搬走的租客最多，主要是因为这边的供暖条件不太好。北漂租客们也都知道，这点廉价的房租，能在管庄地铁边上找到这么便宜的群租房也不容易，所以不少人赶在冬天之前，要么换个暖和点的地方，要么先逃离这座城市，回家过冬。 人流一大，很多麻烦事就随之而至。大福公寓每个走廊过道里都有郑阳手写的警告：“睡觉洗澡务必锁门，贵重物品丢失概不负责”，然而每个月还是会有租客丢东西，十有八九是手机和钱包。起初郑阳还热心地陪着他们去派出所，安慰失主，还雇过一个负责夜间巡逻的保安，均无效用，还惹得母亲讥笑。母亲更不同意在公寓里装监控探头，划不来，费事。所以后来郑阳直接把派出所的地址写下来，把补办身份证、领取备用钥匙的方法一齐做成卡片放在一楼，并提供小额救急借贷服务，免得丢了手机钱包的住客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满面哀怨唠唠叨叨，看着也心烦。 郑阳在公寓的工作时间一般是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母亲会带着早饭和他最爱吃的沙琪玛来跟他交班，让他回家睡觉。郑阳不爱玩游戏，每一个漫漫长夜，陪伴他的是不计其数的影视剧和网络小说。偶尔郑阳也会做一些无人知晓的事情：譬如在午夜两三点的时候，跑到京通高速的天桥上，凝视着疲惫荒凉的城市发呆，用手机拍下朦胧摇晃的光线和空驶的地铁列车，喂一喂觅食的野猫野狗，洗完澡后用手机写下不超过五句的、令人不知所云的色情诗，发到一个拒绝关注的个人微博上，反正这个微博会定期删除干净。发完微博之后，他在天台的幽暗处自慰，那晚忘乎所以地喊了出来，差点被楼下约会的旷男怨女看到。 第二天的天气古怪阴冷，郑阳心里莫名狂躁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母亲迟迟不来换班，十点钟的时候发来消息，说那个女人昨天又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