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上忆旧

庄蝶庵
嗟城中如流鱼 谁能复顾室家 ——魏·繆袭 一 “现在却好自在!” “当时你不是惊得屁滚尿流?” “彼此彼此!” “你们看那隐约浮在水面的,难道不是云岛?如此良辰,又这般好水,我便讲段云岛的故事,大家消遣,有何不可?” “你说!你说!” 凡人都知晓,三家村以东一片好大荡,好大水,中央却凸起一块平地,便是云岛:因常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岛上住着些人,终日歌舞风流快活。三家村的众鬼们因此深恨其不端:自家终日苦皱眉头,他们缘何倒恁般快活自在?一面心惊这等快活的日子会诱惑得小鬼们晕头转向,有家难顾,胳膊外拐,别抱琵琶去也,那时孤家寡人,老来无依,岂非吃了一世的亏?故此向那枉死城中告了一状,公推形容鬼写得一份地道状辞,大意是:妖冶蛊惑、误人子弟。 那枉死城太守乃是一个著名色鬼,见此状辞,已然魂也飘飘,便问形容鬼,究竟妖冶在何处。那形容鬼亦不知云岛真貌,便天花乱坠地将那些陈词滥调推陈出来,无非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果然会得形容,色鬼老爷被这些妙语如珠勾引得上口、下口口水如注,神思飘渺,简直要闭过眼去。幸得师爷势利鬼阅人无数,知道云岛不是轻易去得的地方,乃扯着色鬼老爷的打铁袖子,好不容易将他从春梦里唤醒。 那势利鬼当时低声对色鬼说道:“老爷实在是贵人健忘,不记得前年判的死鬼那一案?” 色鬼摇头道不记得了。 势利鬼道:“那死鬼不要命了,偷偷跑到云岛,不料再没回来,他娘子赶茶娘将云岛告了一状,因无人能找出被告来,只得不了了之。老爷可还记得?” 色鬼奇道:“怎的?有这等事?” 势利鬼点头称是,便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色鬼一听,打一个寒颤,道:“亏得先生!老爷我正待到云岛上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与民同乐哩!” “哪里使得!我这一城的百姓望老爷如大旱之望云霓,老爷一去,奈一城苍生何?”势利鬼哀叹道。 色鬼点头称是:“果然是先生考虑周全。”便将那鬼黑鬼黑的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道:“三家村众鬼告云岛众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