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写作

[英] 乔治·奥威尔
如此欢乐童年 一 我到了圣塞浦里安学校以后不久(不是马上,而是过了一两个星期,我似乎逐渐适应学校生活的常规的时候),我就开始尿床了。我当时已经八岁了,因此这是回到了我至少在四年以前就已经不再有的习惯。 我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尿床,如今是被视作很自然的事。这是离开自己的家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孩子的正常反应。但是,在那时候,这被认为是这个孩子有意犯的可恶的罪行,正确的治疗就是揍一顿。在我来说,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这是犯罪。我一夜又一夜地祈祷,虔诚的程度是我以前的祈祷中从来没有的,“哦,主啊,请你不要让我尿床!哦,主啊,请你不要让我尿床!”但是这一点也没有作用。有几夜不尿床,有几夜仍尿床。你身不由主,没有知觉:只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单已是湿淋淋的。 两三次以后,我受到了警告,下一次再犯就要挨揍了,不过我是以一种奇怪的迂回方式接到这警告的。一天下午,我们喝完茶鱼贯而出时,校长的妻子W太太坐在一张长桌子的一头在同一位太太聊天。这位太太我不认识,只知她是那天下午到学校里来的客人。她的样子像个男人,令人望而生畏。她身穿一套骑马的服装,或者说我当它是骑马服装。我正要离开房间时,W太太把我叫了回去,好像是要把我介绍给那位客人。 W太太的外号叫“翻脸”,我这里就叫她这个名字,因为我很少是用别的名字想到她的。(不过,在正式场合,大家叫她夫人,模仿公立学校的学生叫他们舍监妻子的方式。)她体格壮实,脸色红润,额头平坦,眉毛粗浓,眼睛深陷,神情多疑。尽管很多时候她都假装热心,用男人的口气跟大家说笑(“加把劲,老伙计”,诸如此类),甚至叫你教名而不道姓,但是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失去过焦急的责备的神情。要面对面地看着她而不感到心虚是很难做到的,即使是在你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时候。 “就是这个小男孩,”翻脸说,向那位陌生太太指着我,“他每天夜里尿床。要是你再尿床,你知道我会怎么样吗?”她转过来向我说。“我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