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小玉，并不是在派出所。 一个月前，我去市医院做健康体检，小玉是市医院咨询台的导医。我走向她时，她正在给一个男人指路，穿着过膝的白色护士裙，小腿修长纤细，再往上，纤长的手臂遥指向某一处。她的脸在光线下忽明忽暗，等我走近时才发现，那是一张五官比例匀称的，温柔的脸。 靠近她的时候，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气味，那种香味寡淡、隐约，混合着消毒水，成了她独特的味道，后来的很长时间里，我想起小玉，先想起的都是她的气味。 我路过她时，她低着头，记着什么表格，我想，她那时一定没有看见我吧。不然再见到我时，怎么会这么陌生。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在派出所的一号审讯室里，我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她坐在我的对面，戴着手铐，穿着一件碎花的长裙子，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和第一次见她不同，小玉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戴着珍珠耳环，还喷了香水。这香水的气味浓烈，香甜，硬生生地盖住了她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做笔录，在进审讯室之前，我想过我会面临什么样的犯罪嫌疑人，也许凶恶，也许阴冷，也许狡猾。每一种，都让我感到兴奋，我想，我应该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才不会被看出来我是个新手。 而偏偏，我看到的，是小玉。 “我来自首，我杀了人。”她温柔的脸看向我，微笑如风。 这是小玉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胡警官，我来自首，我杀了人。”小玉又说了一遍。 我从飘散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向小玉，低下头打开了笔记本。 “姓名。” “洛玉。” “年龄。” “27岁。” “籍贯。” “湖南长沙。” “职业。” “护士，在市医院。” 市医院。护士。她真的是我见过的小玉。 “你要交代什么情况？” 小玉突然笑起来。 “警官，我都已经说了两遍了，你怎么录口供都走神儿。” 小玉的笑让我突然就慌乱起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看向她，手和脚似乎都不在正确的位置。 “严肃一点，问你什么答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