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阴，风冷，几道苍白的阳光从云缝间挤出来，到处灰蒙蒙的。 周晴坐在街边长凳上，缩着肩，抱着手臂。脚边靠着两个行李箱，是她的全部家当。 路上人多，走过来，走过去，表情麻木，目光淡漠。偶然有人看过来一眼，就像刮过了一缕寒风，给周晴的心多带来一份冰冷。 过来一个中年人，离得几步远站住了，对着周晴笑，肥厚的黑嘴唇往两侧撇开，露出一排暗黄色的大牙，细小黄浊的眼睛眯成缝，“请问……” 周晴转开眼睛，也转开了脸。不管这人有什么企图，不理他，他还能怎么样？ 中年人果然收起了笑容，不满地瞪了瞪眼睛，快步走过，又拦住了一个路人，原来是外地来的，想问路。 周晴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短发，垂下眼睛，看着脚前的几块地砖。地砖上布满污迹，有干涸的脓痰，还有踩烂的口香糖……一条黑影遮住了视线，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面前。 男人很高，肩膀宽阔，脸庞棱角分明，留着寸头，钢丝似的黑发硬刷刷地立着，一双不算小的眼睛，很薄的单眼皮。他年纪跟周晴差不多，眼神却很凌厉老练。 周晴感觉他探究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无情，像极了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杀手。 男人突然咧开了大嘴，露出两排大而齐的牙齿，声音好像从壮实的胸部直接发出来的，低沉浑厚，“周晴吧？我是庄浩华啊，老同学都认不出来啦？” 她记忆中，跟庄浩华三年高中同班，却没说过一句话，应该也没对过一次眼神，最多是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对方。周晴不爱说话，尤其在高中，从小县城插班到这个大城市的重点中学，就算她倔强地给自己鼓气不自卑，可还是自卑了三年。 庄浩华正相反，高中时出尽风头，毕业后，反倒没了动静。周晴发在同学群里的求租房信息，没人理会，只有一个昵称老庄的人回了言。周晴不记得这个老庄曾经在群里发过言，十分好奇，点开头像大图，看了好几遍，依稀从压得很低的警察大盖帽下认出了庄浩华的眉眼。 如今，活生生的老庄站在了面前，一身便服，面容冷峻，笑的时候都透出一股冷飕飕的味道，真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