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五下班，杜凉音从地铁出站口走上来，她要去离家最近的超市里买东西，买晚餐要用的食材。中午，周葛川来电话，说他晚上会回家吃饭。她还没来得及问：你确定？他就立刻表白说，一定回来，只是时间上会很晚。她本想问他究竟多晚，转念一想又开始询问他晚饭要吃什么。随便弄点，他说，无所谓。一听这话，她本不想随便打发晚餐的念头就更强烈了。她不愿照他说的做。她想抓住这个机会，这个半年多以来头一次的共同晚餐来谈谈他们两的处境。六年中，大部分时间他在外工作，回来也只是看电视和睡觉，和她的交流越来越少，性生活几乎枯竭。而她也沉默了很长时间。与她为伴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劳累的朝九晚五和公寓里一间间相连的空屋子。她想知道他们的出路在哪。 从超市后门出来，杜凉音一手提着两个鼓囊囊的环保袋。她从洋槐遮蔽的小巷里穿过，走到另一条热闹的小街上。商店的门楣亮起了霓虹灯，小吃店外有很多学生在排队，他们穿着统一的校服，有好几个都在喝奶茶或软饮料。这条街上的报刊亭很多，各种杂志都非常齐全。她绕路到这里，是为了买一本汽车月刊。不是为她自己，她从来不爱看那种杂志。讲的都是汽车，多数是他们买不起的高端产品。每期都有三两个与杜凉音年龄差不多，但更成功的人现身说法，讲述自己和爱车的故事。可周葛川爱看。那本杂志是他的最爱。 他喜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整天。他习惯于听着电视的动静小憩。也喜欢一边哗啦啦地浏览杂志上的图片，一边听着电视上的叮铃咣铛，如果感到困倦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他很容易进入浅睡眠状态，不到两秒钟鼾声便从一片吵闹中升起。如果杜凉音关上电视，稍微清静一会儿。他会立马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弓着腰，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和打火机。有一次，她发现他只是垂直头，什么也没看。就像突然迷失在旷野中的人，喝醉了，东倒西歪的。这状态不会持续多久，过一会儿，他又会清醒过来，把粘在光肚皮上的杂志封面扯下来，猛然站起来，在公寓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