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在水底,船在空中

巫宏振
1、球在水底,船在空中 包厢里的气氛特别浓烈。阔别二十多年再次相聚,男女同学的额间叠起了几层岁月的皱纹,有的沟壑纵横,透着深邃;有的宛如涟漪,看着浅显。安德烈的声音最洪亮,他举起高脚杯往嘴里灌满一口,上下翻滚着大喉结说:“不管深的浅的,我们的革命友谊永远都是深的。”现场的人齐声鼓掌,端起酒杯互相碰撞。安德烈是这场小学同学聚会的组织者。安德烈原名不叫安德烈,叫潘安德。“安德烈”这名字是他去俄罗斯留学的时候自己取的,他是一名电影导演,拍过几部小成本爱情电影,获过两个知名度不大的奖,至今只是在小圈子里混得小有名气。他最崇拜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个洋名。 “请不要叫我潘安德,我现在叫安德烈,请叫我安德烈,或者安导,OK?”安德烈再三强调,似乎强调的不仅是一个名字的问题,而且还是身份地位的问题。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应该叫安导,日后跟着安导发家致富。” 这时候服务员又取来了酒肴,摆设上桌,罗列满案,一番杯觥交杂,酒过三巡之后,有人就提问了:“那么说安导,你这次回来准备拍什么电影?我们等着看首映了。”安德烈放下手上的高脚杯,搓了搓手,看似有难言之隐。其他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他身上。他说:“我还没想好剧本,这次回来主要是取景找灵感的,我打算把我们这地方推广出去,让全中国全世界的影迷都知道。”有人夸赞他有抱负,有雄心壮志,也有人连声感叹。感叹的人说:“很可惜了安导,你在外奋斗的那些年,我们这地方到处搞开发,被挖得千苍百孔,恐怕会让你失望……”安德烈伸手做出打住的手势,显然胸有成竹,他说:“你不用担心,即便脚下是一滩烂泥,在我安德烈的镜头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那个人就不好往下说了。大家只顾陪笑,心底里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有些浮夸。 同学聚会,聊学生时期的囧事是重要环节,也是必要环节。曾经那些令人愤怒的、破坏同学之间友情的故事,到了今天再来回首,摆到饭桌上就成了笑料,成了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