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边缘的小失常

[以] 埃特加·凯雷特
献给伊莱和盖伊 快飞吧 先看见他的是P. T.。当时我们正在去公园踢球的路上,他突然开口:“爸爸,快看!”他向后仰起头,费力地眯眼看我头顶上方高空中的什么东西。在我想象出一艘外星飞船或一架马上要掉到我们头上的钢琴之前,直觉告诉我,坏事来了。但等转眼看往P. T.仰头的方向时,我只看到一幢丑陋的四层建筑,它的石膏外立面上挂满空调外机,就像得了皮肤病。阳光直射其上,微微晃花了我的眼。正当我想换个更好的角度,我听P. T.说:“他想飞。”这下我看见一个人,他穿着领尖钉有纽扣的白衬衫,站在楼顶栏杆边,直勾勾地盯着我。站在我身后的P. T.喃喃道:“他是超级英雄吗?”我顾不上回答,朝那人吼道:“别干傻事!” 那人望着我,沉默不答。我又朝他吼:“别干傻事,求你了!不管让你走上天台、让你绝望透顶的是什么事,相信我,你能撑过去的。如果现在跳下来,你就会带着陷入绝境的情绪离开这个世界。那会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回忆。回忆里没有家人或爱——只有失败。但如果你不跳,我以所有我珍爱之物向你起誓,你的痛苦会逐渐消退,几年之后,只会留下你喝啤酒时讲给人听的一个怪异故事。在故事里,你想从楼顶往下跳,下面站着个人朝你大喊……” “你说什么?”站在屋顶上的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声嘶力竭地向我喊道。可能是因为大街上的喧闹,他听不清我的话。但也可能和喧闹没关系,因为他的那声“什么”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也许他只是有点耳背。P. T.搂着我的大腿,我像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他的胳膊合抱不住。他朝那人大叫:“你有超能力吗?”但那人再次指着自己的耳朵,好像在说他听不清,并嚷道:“我讨厌这样!受够了!我还得忍受多少?”P. T.朝他嚷回去,两人好像在进行一场世间最寻常的对话:“快点儿,飞起来!”我感到压力来了,一种意识到“这都要怪你”的压力。 我在工作中频繁遇到这种压力。在家庭中也是,但次数少一些。比如在去加利利海的路上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