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婕只记得是一个相当沉闷乏味的午后，那是她第一次接到医院的电话。联系她的医生问道她是否认识阮贞萍女士，当时的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诧异的程度是自动在电话另一头消音，直到医生说出了病人的病情。秦婕短暂的沉默无法再掩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电话里的医生要求她尽快亲自前往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如今回想起来，关于在医院的经过秦婕丝毫没有头绪。或许是因为太忙，或许是因为太懒，总之等到隔天她才决定前往医院。门牌写的是肿瘤内科，站在百叶窗前的医生自秦婕进门后便说了一堆她压根就不懂的术语，并且再三地强调病情的严重性。 在医生看来，秦婕表现得异常认真，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脸。当然，除非他意识到，秦婕所关心的只是，不得不说，一张可笑的脸。 年过五十有余了吧，秦婕心想，眼前的医生一身白大褂，大小不一的眼睛，左眼皮向下拉沓着，脸上的皮肤几乎与衣服无异，脸颊堆满肥肉，随着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有台强力吹风机在面前，吹得脸部的肉向外扩张。 秦婕唯一听懂的只有接下来提到的手术的事情。肝癌，医生是这样说的，平均半年的生存期。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医院还是决定听取家属的意见。” 秦婕揣摩着另一种情况，开口询问，“做手术的话，会很痛吧？” “病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癌细胞已扩散了，要动手术的话有点勉强，还请你多考虑。” “麻烦尽快安排。还有一件事，请问，贵院是如何找到我的？”秦婕忽视掉医生略带鄙夷的神情，一心等待他的回答。 “病人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路人送到医院的，当时病人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有一张写着号码的便签，我们便试着联系电话的主人。” “这样，那么请问你还记得那张便签的样子嘛？我是说，那张便签看起来是崭新的还是旧的？” “抱歉，我不清楚，当时是护士联系的。” 医生似乎对于秦婕匆促做出手术的决定耿耿于怀，再一次说明病人如今的情况——持续不断地遭受身体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但更为糟糕的是，承受来自内心的煎熬。秦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