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以吾之神奉天地之神，以吾之道合万物之道——” 垣阳镇集市口的土地庙前，男女老幼围了半圈。廊檐青瓦斑驳，所雕鸟兽已看不出面目。下头摆了张条案，案旁插面边角脱丝的明黄色旗帜。一位年轻道士披着灰蒙蒙的袍子站在案后，既不裹巾又不戴冠，发髻松散，样貌普通，唯有一双剑眉能添几分灵气。只见他一手拎根笔悬在半空中，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念叨。 “会天地之意，书万物之道——” 最后一个字的长音拖罢，道士睁开眼睛，左手扶案，案脚磕在砖石的棱角处稳住，右手落笔蘸丹墨，在三寸长一寸宽的黄裱纸上竖写一串晦涩的符文，顿笔后轻轻呼出口气，落座，笑眯眯地将这张符递给坐在案前的妇人，说道：”这道回心转意符已成，李大姐你回去将它藏在大哥的枕套里即可。” “诶，好，好。”李大姐连忙探身，双手接过符纸，仔细卷成小筒塞进袖口，连连道：“多谢，多谢大师。” “不要叫大师，小道号悟虚子。”年轻道士指着垂在一旁的黄旗纠正，旗上三个字用墨描得极粗，接着又嘱咐：“还有三道规则必须时时遵守，与符术相配合，必能在半月内生效。” “第一，言语声音不可过大。第二，动作行为不可过激。第三……” 悟虚子凑近李大姐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夜里头那事不可推诿。” 李大姐平日泼辣惯了，这会儿被一年轻男子教导榻上之事，忽的一愣，竟反常得没有拉开嗓子叫骂或调笑，只是郑重地点头应了下来，反复应允着：“俺知道，俺知道，多谢悟虚子大师。” 悟虚子靠回椅背上，用手摸着下巴新生的一块青茬，很是欣慰：“很好，李大姐你尽可放心吧。”然后眼光朝后，喊：“下一位谁呀？” “第三条是什么？”李大姐刚起身，便被人馋上胳膊，原是豆腐店里的冰花姑娘，忽闪着眼睛认真地询问。 “憨妮儿。”李大姐笑道：“问这做啥用？” 冰花还未回答，正准备找悟虚子给儿子请文昌符的张婶插嘴：“冰花你天天来，咋不给自己请道符？” “你张婶说的对哩。”李大姐拽着冰花，在她身上轻轻捏了一把，啧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