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留书

桦桢
第一封信 我走进这家咖啡馆时,有些失望。它散发着一股过时的味道,像是一位容貌尚好却已跟不上潮流的美人,败给了时代而不是时间。此外,更让我懊恼的,是我对它毫无印象。 上周一早晨九点多,我接到了一通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通知我到这家名为“苦艾草”的店里来取信。 “什么?什么信?” “老信。慢递。十年前寄出的,收信人写的是您的名字。” 十年前的我,还没用手机,也没有养成在网上购物的习惯。那时候,我把大部分零用钱都花在了去书店淘书及去音像店淘碟的消费上,过着省吃俭用、毫无享乐的单调生活,只为了将那些“圣典”、“秘籍”般的文化产品塞入越来越不堪重负的书架里。我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在那时候给现在的我写信。 于是我在上个周五的夜里第一次走进了苦艾草咖啡馆。橙色的墙壁,鲜艳却破旧,斑驳脱落的墙皮均匀地绕着四周画出两串白色的星河。木桌椅用肉眼看不出老迈,可用鼻子闻得出年长。书架被它臂弯里纸张变色的书籍熏得散出蠹味儿。月光不灿烂,只有见缝插针的几缕钻得进窗。灯光昏暗幽黄,喝两杯浓咖啡也杀不掉困意。我就坐在书架后木窗前的隐蔽处,面前摊着一本历史百科式的普及读物。 十点,店里的顾客已不多,我放下那晚翻完的第二本书,到柜台前去询问那封信的事。 “对不起,您说的这个慢递的事,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信在哪里。” “这不是你们打电话叫我来取的吗?” “对不起,还真不是我们打的电话。这事是以前那家店的老板开过的业务,全都是由他们负责的。现在我们这里只是提供一个场所,让他们处理完过去遗留下来的事情。” 骗局!那时我脑子里马上翻倒起各种商业欺诈的阴谋论:无非是想骗一批顾客到这里喝饮品消费罢了,用一个子虚乌有的打怀旧牌的鬼话。 “虽然……”那近视度数颇高的眼镜男孩继续说,“他们送信的时间不很固定,但下周一您再来一趟的话,收到的几率应该是蛮大的。” 喔,意思是叫我再多来消费几次呗,好等着取那封根本不存在的昔日来信。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