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破奴记

砚小朵
序章 王子巫释 年轻的王子巫释站在城楼上,掌心握紧,手中的马鞭早已被汗水浸湿。 十七岁的他是第一次执掌兵权,卧榻上垂危的父王把楼兰子民的命运都交付了他。 身后,是三千兵士,军容不齐,装备参差。这个沙漠上的小国,一直在大汉与匈奴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无以为战,战者必灭国。”父王说了很多年,他一心苦苦维系的,是悬丝上的和平。丝路上繁荣的贸易,东西往来的民生,这才是楼兰立国的根本。 可今天,若是有人想要夺了它去。该怎么办? “父亲,我该怎么办?” 巫释反复捻摩着鞭梢,骆驼皮的粗糙,寒天的冰冷,一一刻进指尖。濒危的父王只给自己留下难以言明的微笑,“楼兰不会亡——”他含着半口气跃进了虚空,徒留下身长未立的自己。 来自西方的旋风里,扑闪着漫天的雪花、百十里外的营火,大汉的军队,就驻扎在那儿。巫释眯上双眼,它们占据了整个视界。火光微微发亮,却顽固而绵延,令人绝望的覆盖了整个地平线。 “父亲,我该怎么办?” 副手安归用驼绒风披挡住手头的提灯,回头看着巫释。王子还不过是个少年,面庞还显得稚嫩,可抿起的嘴角却也坚毅,他已经初具西域汉子的模样,刀切般的侧影足够破开风声。身边的亲随没有人说话,令人难耐的恐惧压倒了所有人。而似乎只有这个十七岁的王子,站得更直些。 安归忍耐了下,终于发了声,“我们不能等他们了——”巫释没有说话,安归只好再提,“等他们回来,进攻就晚了!” 巫释闭上了眼,“我们等。” 等待实在太漫长了,漫长过楼兰连绵四个月的雪。束带上的砂时计,已反反复复颠过六回,巫释捏着那小小的时间,一往,一炷香,一复,一炷香,人生究竟有多少柱香,如同此刻这样永恒? “沙汐。”十七岁的王子启齿念出了那个名字。沙汐、沙汐、沙汐。他的舌尖描摹着那个名字,仿佛可以召唤回她。 犹记得那年初遇,她蓬头垢面,却难掩双眸,大漠的风烟,绝尘而去的马蹄。犹记得芨芨草花开,白霜千里,她手束花环,牵马汲水的笑颜。犹记得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