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 十月的一个周一上午，受飓风“桑卡”的影响，华盛顿天色阴沉，路边的山毛榉在风中飒飒作响。我来到位于黑鸟侦探事务所二楼的办公室时，已经有人等在门外。 来人身着绿色的陆军军装，肩衔透露出他的尉官身份，此刻正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看早报。美国的军人和州警是我不愿意打交道的两种人，在我上个职业轨迹所自带的偏见看来，前者骄傲自大，即便在退伍后进入政府卫生部门养老时，也总要穿上军装来装点门面；而后者粗鲁狡诈，而且什么都想管。当年汤姆说得一句话最能代表带着谦逊假面的教授们的傲慢共识：“所有职业当中，物理学家比大多数人聪明那么一点，而最缺少脑子的则是没有自由意志的美利坚暴力机关的螺丝钉们”。 如果汤姆知道他好基友的得意弟子如今是个中尉，想必要好好嘲笑好基友一番。办公室门外的访客是尼尔，我当年的同学。他当年的导师和我导师汤姆是同一个研究组。尼尔少时曾随在军队工作的父母辗转德国、夏威夷和美国各州。当年他和我都踌躇满志地打算走教职之路，没想到后来他进入军方。然而，我也没能沿着当初那条路走下去。 “嗨，尼尔，好久不见。” “嗨，远哲”他起身，朝我伸出右手，笑容熟练而陌生。 三年前，从马里兰大学拿到理论物理学博士学位之后，我放弃了去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做博士后的机会，靠着当年陪汤姆为警方和侦探做科技咨询时的经历，在发乱世财的新兴行业谋得了一份职位。如今科技侦探已经是众多侦探事务所争相招揽的对象。十年前难以想象的新科技手段如今在各种犯罪中层出不穷，而越加频繁的真空反常现象更使得破案人员需要借助专业物理学家的帮助：马路突然出现的彩色光晕将经过的车辆穿出一个圆柱形的长洞，突然出现在核电厂反应堆附近的剧烈真空能量涨落造成了核泄漏事故，独自在家的老妇人声称在空气中突然出现的镜面里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而这些现象甚至物理学家们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物理学家给这些在日内瓦事故后出现的异象统一称为真空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