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抵达约定的餐厅时，我已迟到半小时。透过临街的玻璃窗，我快速搜索着女士的身姿。眼睛虽然在扫视，我脑中仍想着适才在公司的事情。我负责的书已最终定稿，交印日期也已确定，作家本人却临时又要增减，我想着刚才与他确认的细节。 “有预定吗？” 待走进店门，侍者上前询问，我才一并收回眼神和心思。 “6号桌。” 侍者伸直手臂略微弯腰，做出“有请”的姿势，径直快步朝前走去。我跟在后面握紧手指，一面调整呼吸，一面也加快脚步。 是靠窗的四人沙发座。坐在里面的女士正朝我挥手。 “这里这里。” 我坐下。略微起身。又重新坐下。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 说出口后，我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放下水杯，我表达了迟到的歉意。 “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三个月了。” “三个月？” “是啊。” “怎么才联系我呢？” “想先适应一下。” “也是。” 我接着说，“小美你也没有变呢。” 坐在我对面的小美也一点都没有变。不，这么说应该是不对的，怎么会没有变化，变了的都是我不熟悉的部分。而我只确认了我熟悉的那部分仍然在，便自以为是的说“小美也没有变”。 早上闹钟响时看到短信，说她是小美，工作调到了北京，问我晚上是否有空吃饭。短信令我睡意全无，从起床到白天工作的间隙，我的记忆自顾自复苏，一整天内每当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凝望那记忆时，便立刻提醒自己企图借遥远的过去来推断即将见面的实况是行不通的。因而直到踏入饭店，我仍在尽力思索工作的事情。 我的视线在小美身上短暂地停留随即转向别处，再转回去。但觉得总是闪向别处也不太礼貌，于是低头翻看菜单。 小美问一句我答一句。我拖延回答的速度，并故意放慢语速，以避免自己也要同样发问。这么做的缘由，其实是我对小美的现状毫不关心，懒于假惺惺发问，或倾听因发问而引出的任何话语。 当我想到这里，我又立即想，那么我又为何要坐在这里呢。 “你还是这么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