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罪名

宇宙风
一 窗外的雨星星点点,飘落的叶两两三三。 GZ830419号坐在自己睡了十八年的床前,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南国雨天。这间狭小的囚室,头冲着墙面稀松地排着七八张床铺,而自己已经在这张床铺上度过了几千个日日夜夜。GZ830419很难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长的日子的。人其实可以习惯囚禁与重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绝望。他曾经目睹过有人被关进来但是出狱了,有人进来了也出去了但是再也没活着,奇怪的是,他回忆不起这些人的样子,也记不起他们在这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应该啊,十八年来这是他最熟悉的空间,每天的生活简单而重复,这些来来往往的囚徒是唯一生活变化的色彩。GZ830419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衰退的有些可怕,毕竟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并不是想牢记这失去自由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只是不知道衰老的自己如何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是的,他要出狱了,GZ830419这个伴随了他18年的代号即将永远作古。他很庆幸自己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杨璞,不过如果不是出狱的通知单拿在手上,他可能还真得回想一阵子。杨璞现在反倒有些舍不得GZ830419这个代号了,毕竟全中国叫杨璞可能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可是GZ830419却是独一无二的。1983年走进广州监狱的杨璞,第419个犯人。杨璞不是不知道419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代号简直就是他过去这半生的写照,明晃晃,血淋淋。 过去的是半辈子吗?其实杨璞并不老,他进来的时候才十九岁,十八年过去他也不过才三十七岁而已。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人生的大半辈子呢?杨璞不知道自己出去能活多久,因为他不知道出去是怎么个活法。最近几天做梦杨璞梦见自己一直在床上的半空悬浮着,人轻飘飘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我是在等着自由吗?为什么跟等死一样? 二 窗前雨声淅沥,敲碎一窗沉寂。 广州冬天的雨神应该是个仙女,不然不会把雨下的如此绵密而悠长。阿帆从法学院漆红色的小窗望出去,痴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