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窜行记
顺手牵猴
序言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多年前第一次去纽约,赶上要过生日,于是几个早年北京的朋友,约了饭局庆生。就在生日前一天,突然接到另一个朋友的电话,说刚从塔希提岛跑过来找工作。总该见一面吧,于是问她愿意去哪儿,她说第二天就是世界博物馆日,全城展馆一律免费,正好还没到过大都会,很想去转转。
那是平生头一回知道,自己生在博物馆日那天。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本人这一辈子,要花不少时间泡在别人收藏的旧物中间。这是没道理的事,自己这么多年,除了烟画,从没搜集过别的东西。倒是上小学的时候,我第一次参加例行学工劳动,就是去给故宫扫地、除草一个月,从养心殿再到文渊阁,对这座全球最大的博物馆内部运作,建立起一点感性了解。
当时还是20世纪70年代,故宫重开未久,“文革”尚未结束,社会氛围和那些情趣古雅的馆藏,构成巨大的对比。那时旧文化稍得喘息,还是拜“批林批孔”所赐。那场充满人身影射的传统文化大批判,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出了故宫正门,天安门广场东侧的历史博物馆也开始对外开放,里面的中国通史展览,虽说充满儒法斗争的内容,但文物本身并不因为意识形态的曲解而稍有减色。
即使“文革”那个时代,也有撒完气、回到日常状态的时候,也要通过考古、技术革新的成就,自证合理性。当时的《文物》《考古》《化石》这些专业期刊,都有不少有意思的内容。周口店直立人化石的发现,喜马拉雅山地质及气候带的分布,都是当年经常宣传的话题,还拍成过纪录片。北京南城的自然博物馆,也在这种气氛下重新开放。
当时该馆的主打明星,是山东新近挖掘出的一具剑齿象化石,也算可供一晒的伟大成就。恐龙也进入了公共话题。随之而来的是进化论等资产阶级学术被有限地介绍。根据那个时代的说法,恐龙是不能适应生存环境的巨型蜥蜴,在竞争中被哺乳动物和鸟类淘汰。历史回放几十年,这种过时的自然史理论,也曾带给我们求知的乐趣。
成年之后,开始有机会看世界。当时所谓的世界,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