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盒
[美] 乔什·玛勒曼
有时我希望我是建筑师,
可以把一栋建筑献给某个人;
建筑的上部穿过云霄,
直入混沌。
如果构成《鸟盒》的不是文字而是砖块,
我会举行落成典礼,
邀来我所有晦暗的记忆,
挥下斧头剪彩,
向大家宣布这座建筑的名字。
它叫黛比。
妈妈,我把这本书献给您。 第一章
梅勒瑞站在厨房里思考。她十分紧张,湿润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拇指轻点着龟裂的瓷砖地。时间还很早,太阳大概刚刚冒出地平线。她看着微弱的阳光将厚重的窗帘化为柔和的黑,心想:
起雾了。
走廊尽头,铁丝网上铺了黑布,孩子们就睡在黑布下。她不久前还跪着在院子里移动,他们或许听见了她的声音。不论她发出什么声音,想必都通过麦克风,从他们床边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她看着双手,在烛光下有一层薄薄的水光。手是湿的,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梅勒瑞深吸了口气,吹熄蜡烛。她环顾狭小的厨房,注意到生锈的厨具、裂开的盘子,还有充当垃圾桶的厚纸箱。几张椅子,有些得用麻绳固定。墙很脏,有孩子们的手脚弄上去的脏污,还有以前留下的污痕。走廊的墙角从深紫逐渐褪成褐色,那是血迹。客厅的地毯上也有,不论梅勒瑞怎么刷洗都刷不掉。家里没有可以去除血迹的清洁剂。很久以前,梅勒瑞曾经从井里汲水,用一件西装外套设法擦去整栋房子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或许只剩下小小的印子,却仍然触目惊心。一盒蜡烛遮住玄关的一块脏污,客厅里摆放歪斜的沙发则是为了挡住另外两块污渍,梅勒瑞总觉得那形状很像狼头。二楼的阁楼梯子旁,一堆发霉的外套遮住了紫色的抓痕,那些抓痕深深刻进墙角。三米外是整栋屋子里颜色最深的血迹。她不怎么去二楼尽头的屋子,因为她实在无法鼓起勇气跨过那地方。
这里曾经是底特律舒适宜人的郊区,这里曾经是安全的地方,适合阖家居住。五年前,房屋中介会得意地展示这里。但现在,窗户已经用厚纸板和木头封住,水龙头里没有水,厨房台面上搁着一个大木桶,有股污浊的味道。家里没有给小孩玩的玩具,只有从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