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高的北京

年高
大四毕业后,我去了甘肃支教,在那个兰州东部的小县城里待上一年。到学校的第一天,团委老师把我和兰州大学一起支教的女生领到校长办公室对面的一间空屋子告诉我们,以后,这就是宿舍。那屋子大概二十平方米,四白落地,一扇窗摇摇欲坠,唯一的家具是两根绳子悬吊着的日光灯管。当晚,躺在拼装好的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倒也不是我思念北京,想念亲人,而是那扇关不紧的窗一直不断把8月底夜里甘肃的冷风灌进来。 第二天5点钟,兰大的女生起床,窸窸窣窣穿衣服。我问:“这么早,做什么呀?”“太冷了,出去吃牛肉面,暖和暖和。”我赶忙也起身跟着出门。第一次拿牛肉面当早餐,不对,午饭时候又吃了牛肉面,晚饭也还是牛肉面,榆中县城的牛肉面倒不错,辣油红,面条白,汤清,蒜苗香菜绿。可架不住天天吃,顿顿吃。我开始疯狂思念米饭,一碗热腾腾雪白又泛着荧光的米饭,吃起来颗粒分明又绵软易化。终于,到了11月,我们给校长亮出我们冻得发紫的手并一直颤抖着跟他汇报我们那个屋子完全感受不到暖气请求更换宿舍后,他大手一指,把我们指到实验楼二层去了。那是一件空置的办公室,对门是学校储存化学实验原料的库房,隔壁是生物标本的陈列室。窗外,一层靠学校围墙的地方是学生厕所,围墙外是城关清真寺,每天到了下午6点,学生拥挤着上厕所时候,阿訇就开始念《古兰经》“阿拉……”。这对我们而言已是天堂,因为可以做饭了。 这时候一个山西的西部志愿者加入我们,两人同居变成三人行。不过她的入伙带来了一套不知道哪届志愿者留下来的电磁炉一个,碗四个,两个写着“兰州市制鞋厂”的搪瓷盘子和筷子若干双。在我强烈建议下,集资去县城里小电器城花了65元买回来一个电饭煲,从此,我幻想中就可以过上有饭有菜的好日子了。可愿望总是不轻易实现的。兰州大学的女生是张掖人,认为,面条才是真正的主食,不吃面不好消化,不吃面不长力气,不吃面身体不好。山西来的志愿者是运城人,认为,馍才是硬道理,主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