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土地上

[葡] 安东尼奥·洛博·安图内斯
给丹尼尔·桑帕约 ——我的朋友 A 动物园里,我最喜欢的是树下的溜冰场,还有那位黑人教练。他身板笔直,没见他动一块肌肉,便在水泥地上不紧不慢地向后滑出圆弧。一群穿着短裙白靴的女孩子围着他,如果开口说话,她们的嗓音一定就像轻纱,就像机场里通知飞机起飞的广播声,棉花糖般的音节渗入耳中,一丝一丝地融化在舌头上。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听起来有点傻气,可周日早晨,我们常常和父亲去那里游玩,那时的动物更像动物,长颈鹿挺着细长的脖子,高高在上的孤独一如小人国里忧伤的格列佛,宠物狗墓园的石碑底下不时传来贵宾犬的哀嚎。空中飘荡着的味道好似马戏剧场的走道,那里全是关在鸟笼里莫名其妙的小鸟,酷似单身体操女教师的鸵鸟,蹒跚而行好像大脚骨勤杂工的企鹅,歪着脑袋宛如鉴画师的凤头鹦鹉,河马池里充斥着这群肥大动物的慵懒;蛇盘成了螺旋状,似一堆堆软软的粪便;鳄鱼如同壁虎一般,面目可憎,颓然接受了三等公民被囚的命运。笼子之间的法国梧桐如我们的头发一样变得灰白。对我而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一同老去。那个将落叶耙进簸箕的工人酷似我后来的外科医生,他取净我的胆囊结石,放入一个瓶子,贴了标签:植物更年期。其间的前列腺硬结和树干结节混合难辨,让我们在同样绝望的忧伤中亲如兄弟:臼齿如同腐烂的水果从嘴里掉落,肚子上的皮肤皱得就像果皮般粗糙。然而,一阵诡谲的微风或能吹散树巅上我们的那绺发梢,一声不经意的咳嗽也或能费力拨开失聪的迷雾,如同在耳边嗡嗡作响的海螺声,竟也逐渐有了婚后慢性支气管炎的平缓音调。 动物园的餐厅里,动物的气味被稀释成一丝一缕,混入炖菜的热气之中,更有甚者,土豆里还夹缠着让人不适的猪鬃味道,肉块里则多了地毯毛绒的滋味。这里通常人满为患,一半是短途游客,一半是焦躁的母亲。母亲们用叉子推开飘来飘去的气球,它们就像挂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后面拖着线头,如同夏加尔画笔下飞翔的新娘拽着裙边。蓝衣老妇人用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