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书本上街去

[日] 寺山修司
第一章 扔掉书本上街去 老大爷,也听我说几句嘛 必须快速 我向往快速。喜欢兔子,讨厌乌龟。 然而老大爷们要我们学习乌龟。乌龟正直、勤奋,最重要的是还把“家”安在背上,老大爷们喜欢的,大概就是它这种其貌不扬但老老实实的样子。 速度对于老大爷们来说,压根就是敌人。 “战前派的所谓高雅,表现在他们对速度的挑剔指责,”皮埃尔·卢梭写道,“面对须以一百公里时速疾驰于让-雅克·卢梭推崇的旅行步道上,司机们抱怨连天;实业家们一边用着电话,一边对‘昔日好时光’的那些小邮局和轿子满怀惋惜;横渡大西洋轮船上的乘客无不仰天叹息,怀念着当年帆船的魅力——那时的船夫可不像如今这种专业技师,他们像身轻如燕的杂技演员,能从中帆纵身跃上顶帆。”(《速度的历史》1942年) 为什么老大爷们讨厌快速的事物呢?这是因为老大爷们深信速度与人生之间总是存在着对应的函数关系。 所有的速度都会朝向墓地,因此最好还是慢点走。人生在世,哪怕能多看到一片莴苣叶也是好的。这就是讨厌快速的老大爷们的幸福观。 速度越慢越能积攒经验是老大爷们的人生观,这种人生观建筑在反科学的认识之上。可是老大爷们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其实净是些极为快速的东西。从马拉松的奔跑者到隆格瑞莫 的公共马车,再到天体火箭,这个“速度的历史”在欧洲经过了二千六百年,然而在我国,它是孕育在文化自身的形态之中的。 想想埃及文化吧,那是一种将书简、壁画、玩具、坟墓和所有废物与破烂保存下来,力图凭借回忆勾画出文化轮廓的死人文化;想想那些凝固不变的世界史观和印度文化中力图忘却一切的非历史文化,以及从乌有与涅槃的《梨俱吠陀》到佛陀的宗教有机体……与它们相比,我国的文化大概可以称为“速度”的文化。 日本人不禁深感樱花从开放到凋谢那一瞬即为永恒,这种美学深处也流淌着对于速度的向往。这种向往具有无数可供佐证的材料:从“最快坏掉的劣质出口商品”到堪称世界上最快的诗——俳句。 正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