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传奇选
吕玉华 选注
导读
与唐宋传奇相关的选本,如鲁迅《唐宋传奇集》、汪辟疆《唐人小说》、张友鹤《唐宋传奇选》等,均流传广远,影响极大。本书所选,在学习前贤的基础上,格外强调文体意识。既看题材,注重搜奇记异;也看文体,情节完整、有核心主题是编选的重要标准。二者不偏废,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体会传奇文本的独特之处。
唐传奇的出现,标志着中国文学史上“小说”文体的独立。那么,小说从哪里独立出来呢?从史传当中。
史传是小说的鼻祖,其描写手法被大量借鉴到小说中。但是,史传强调实录,唐传奇则似实而虚。其写作目的,往往不是为了忠实地传达一桩见闻,而是为了让见闻在传播中变得更有吸引力,在史传的外壳之下,恣意发展文学的趣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文章的结撰手法必然有变化。由前朝那些片段式猎奇实录的小碎篇章,发展为情节曲折、人物复杂、摇曳多姿的长篇。于是,对于史传无足轻重的元素,比如相貌、衣着,在小说中被刻意地强调与描写;小说对于人物语言和心理活动的呈现,也更加丰富,更加个性化。所以,史传是实的,小说是虚的。而且唐传奇的作者是有意识地编造故事,以虚构为主要创作手法。着意虚构也是一种创作态度,是否持有此态度,成为小说写作与史传写作的分水岭。
同时,在唐传奇文本中,会明显地看出作者在模仿史传,并一本正经地说明自己的材料来源,以证所言不虚。这实际上是为虚构贴一个护身符。在儒经、史传被视为文章最高价值的时候,小说为了获得更多的认可,从而在正统的阅读殿堂中占据一席之地,必然要努力向经、史二者靠拢,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喊个口号,也得做,也得喊。
唐传奇不仅是艺术手法的进步与完善,还有其活泼挥洒的思致与情感,不拘泥于道德教条,更倾向于自然的人性。这与唐代独特而均衡的社会意识形态有关。唐代儒、佛、道三家并重,文人们以儒家教育为基础,佛、道两家的知识和义理也成为他们的基本素养。所以,在对人事的看法上,体现出一种三教周流的通达,而不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