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尖端

[美] 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
倘若纽约以角色的身份出现在悬疑小说里,那么它既不会是侦探,也不会是凶手。它会是那个神秘的嫌疑犯,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打算说出来。 ——唐纳德· E.韦斯特雷克 序 在归零地,结一张品钦的网 但汉松 一、网 一生酷爱猪仔玩具的品钦,想必应该看过《夏洛的网》。出生时抢不上母猪奶头而险些遭到农场主淘汰的小猪威尔伯,颇像是品钦笔下一直记挂的“弃民”原型,而三番五次从既定的末日厄运中拯救他的,正是一张纤细而神奇的“网”——凭着在网上结出的神秘文字,“网”不仅成为乡民和观光客眼中的神迹,还传递出重审低贱生命之美的谕令。《致命尖端》(Bleeding Edge,2013)也是一部关于“网”的小说,只是这张网不是蜘蛛的唾液结成的,而是虚拟的二进制代码、服务器、电脑终端和网线构成的隐匿赛博空间,如幽灵般悬挂在世贸中心遗址纪念公园的深井中。 这并不是品钦第一次在小说里“触网”。在前一部《性本恶》(Inherent Vice,2009)中,私家侦探多克就通过友人的计算机实验室见识了“阿帕网”(即“因特网”的前身)。站在20世纪60年代的终结处,嬉皮士们隐约感到一扇新的“伊甸园之门”正在开启,网络将引领人类的肉身去飞升和超越,“就像是迷幻药,完全是另一个奇异的世界——时间,空间,所有这些都不同”。然而,品钦也借主人公之口,道出了网络时代的隐忧:“当年他们发现迷幻药能变成一个通道,让我们看见某些被他们禁止的东西,于是政府立刻宣布这是禁药,还记得吗?信息跟这个不就是一码事吗?” 先进美好,却致命淌血,这正是当代社会所谓“血尖”技术的悖论。“网络”及其依附的人类数字化生存,由此成为品钦小说世界中像“火箭”一样重要的文学―科技母题。其实,以恶托邦的笔法来讽刺这个信息时代过度联结的互联网对人的异化,这在当代西方小说中并不鲜见,代表性的近作或许是大卫·艾格斯(Dave Eggers)的《圆环》(T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