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 罗伯特和苏珊 · 考利 第一部分 第一章 想象一下，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再过十分钟天黑。站台那边，便是威肯赛特河，河面上倒映着暗淡的晚霞。站台的建筑，随意却又有些怪异，阴郁却又不觉沉闷，那样子更像是个凉棚、平房或消暑的小屋，虽然这里冬天天气严寒。沿着站台，路灯带着几乎触手可及的哀婉，一路亮着。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一背景设定至为关键。我们出行多半是坐飞机，可是我国在精神上，似乎仍属铁路之国。凌晨三点，你在某个卧铺车厢里醒来，抵达某个城市，它的名字你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站台上有个男人，肩膀上扛着个孩子。他们挥手向某个旅客告别，可是这么晚孩子还在干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在哭泣？站台那边的旁轨上，有辆餐车，里头亮着灯，有个侍者，兀自一人，坐在桌边算账。过去一点有一座水塔，再过去是一条灯火明亮却又空无一人的街道。接着你会开心地想，这便是你的国家—独特，神秘而浩大。换作在飞机上，在机场，或是在其他国家的火车上，这样的感觉，都是不会有的。 一列火车到达时，有名乘客下来，迎上去的是个名叫哈扎德的房产代理人。也是，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镇上房屋的确切年份、使用价值、市场行情，还有状况好坏呢？“欢迎来到弹园村。我们希望你喜欢它，最终成为我们的一员。”哈扎德先生不是凑巧住在弹园村的。他的名字，像其他房产代理人一样，写在广告牌上，钉在各处空地皮的树上，可是他做业务的办公室，是邻村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这个陌生人把妻子留在广场酒店看电视，只身前来。在他看来，找房子这件事才刚刚起头。这年头房子价钱贵，还找不到恰好如意的。前任房主留下的斑驳装饰画和手提打字机，好比人过世后要收拾的衣服、文件一样，显得扎眼而棘手。他知道，他要找的房子或者公寓，至少要在他梦中出现过两次。待到一切结束，花园里该种的种了，家具该添的也添了，当初找房的那种较真便不复存在。可是在这个傍晚，旅行和迁徙的记忆还鲜活着，让他血脉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