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日头
[美] 杰克·伦敦(Jack London)
1.毒日头
沙维尔的这一晚很安静,大木屋中的一长溜柜台边上,并排靠着六个人,其中两个在讨论云杉茶和莱姆汁治疗坏血病的效用。他们谈话的氛围很沉闷,时不时会陷入压抑的沉默,其他人几乎不理睬他们。一排赌博用的桌子紧靠着对面的墙,因为赌徒们早已离开,赌桌上的轮子早就不转了。还有一个孤单的男人在牌桌上玩牌。赌场看守人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在和一个年轻美丽、眼珠漆黑、身材姣好的女人聊天,从朱诺到育空堡,大家都知道她叫维珍。还有三个人在玩扑克,下注很小,意思不大,所以没什么人旁观。而在背面的舞厅里,有三对舞伴在小提琴和钢琴的乐声中沉闷地跳着华尔兹。
环城并非空无一人,也并非资金紧张,这里的矿工们来自闲逛溪和西部的其他矿区,由于夏天的收成很好,男人们的口袋里装满了金子。彼时克朗代克河尚未被开掘,育空地区的矿工们也还没意识到挖掘和放火的可能。冬天没有工作,他们就在环城这样的大帐篷里冬眠,度过漫长的北极寒夜。他们的口袋满满,却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唯一的消遣就是混在酒吧里,然而,沙维尔酒吧里早就没什么人了。维珍站在火炉旁,边打着哈欠,边对查理·贝茨说:
“如果再没什么事情发生,我就去睡觉了。这个地方到底怎么了?人都死光了吗? ”
贝茨不太想回答,只是继续闷闷不乐地卷着烟。 那个在育空河上游开酒吧的丹·麦克唐纳,爱好赌博,是蒂沃利的老板,也是所有赌博产业的业主。他先是孤独地徘徊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后来加入了在火炉旁谈话的两人。
“有谁死了吗?”维珍问他。
“看这情况像是。”他回答。
“那一定是整个营地的人都死光了。”她说,百无聊赖地又打了个呵欠。
麦克唐纳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刚要张开嘴说话时前门开了,一个人出现在灯光下,房间里的热气一下子就把他带来的冷气变成了水汽,一边绕着他向下飘去,一边变得越来越薄,最后消失在离火炉只有十几英尺远的地方。新来的人从门缝里取出一把小扫帚,掸去拖鞋和高筒德国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