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自己的书一本没写
[法] 马塞尔·贝纳布
给伊莎贝尔 考虑到我的主题的最初定义既要简短,又须蕴含丰富潜能,以使作品的所有部分皆为其附庸,我寻寻觅觅良久;《贝尔芬格》的第一句话耗费了我数年时间。
朱利安·班达,《一名知识分子的青年时代》 致读者 Au lecteur
书的开篇至关重要。务必用心酝酿。评论家和专业读者毫无愧色地承认,他们评判一本书只看头三句话,如若入不了法眼,那就到此为止,心安理得地开始阅读下一本。
就在刚才,您渡过了这个险关,读者。既然此刻我没法再假装不知道您的存在,那请允许我向您致敬,敬您的勇气和冒险精神。您仅凭一个奇特的书名,在不知其究竟包藏何等货色的情况下就投入到未知的阅读中。这体现出一种原来被认为已经过时了的胆略。
当然——绝非贬低您的优点——对于本书,您冒的险不算太大:本书体量有限,而且,如果您常常接触乌力波的作品,那印在书封上的名字或许对您并非陌生。
但可能这恰恰又是一个等待您的陷阱。谁知道它将把您带进怎样的征程呢?请容我给您吃下定心丸,解除可能的误解。
您一定认为,无论人类七千多年来(某些专著里肯定印着至少与之相近的估算数据)产出的书籍(各种类型算在一起,从寥寥几页的讽刺小册子到厚重的百科全书)多到何种地步,一个人仅仅因为没有为节节攀升的书籍产量作出个体贡献就标榜自己的独特性,这种做法至少算不得合理;一言以蔽之,没写过书,在您看来,不足以定义一个人,甚至也不足以否定一个人。私以为,对此没人会有异议。
然而,如果我们缩小样本范围,如果我们不去考虑各色人等,只关注特定人群——比如,朋友圈,交际圈,熟人圈,我们每个人在其中活动,在意圈子的评判——那事情又当别论。在一个写作,尤其是出书,已不仅仅是一种行为,而且代表了一种价值(有时是在持久的溃败后仅存的价值)的环境里,自绝于这条道路可谓极不寻常。这种独特性值得考察,因为无论亲朋好友如何反应——愤怒、激动、欢喜、哀伤——他们总会有一些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