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季/彗星追尾

王璞
换季(组诗) 1 (外面声声布谷)我的语调死了;还有 我的口音、语气和共鸣腔。我的嗓音里 有我的废话,有一把把锁和一把把空虚。 凌晨四点,外面布谷声声。别误以为 那是遥远的对白;其实是一段段私语, 从最近的地址簿里念出又一日的贫乏。 又一日:微曦将电源也染成了蓝色, 失眠的人已经起身;命运早早为他们 拉开了痛苦的窗帘。布谷声渐弱于渐远,像 丢了的钥匙。支支吾吾地说出你的决心: 哪一个将找回自己的语调,拧开门锁; 当锁舌收回时,在那停顿失声的一瞬, 让继续下去的理由忽然丰满起来? 2 “在这个夜晚我是多么爱你。我是说……” 密约是迎面那露肩的粉衣女郎:徐徐且矜持。回吧。 “黑车”优雅地停靠在街心之畔,喝酒的人却哼唱至无声:秘密地,迷于归途,这里,总之,是一处陌生:莫名,又亲切——正如那些方向都湿腻着,心头一酸便是迂回;正如发廊旁边勃起了艰涩的成人商店——可是, “我也是说真的。”这是身在何处?我消弭于归途的盲肠——除非,这不是迷途中的迷失。 3 如果那些风筝是纽扣,那么,这件 天高气爽的衣服究竟包裹着多大的秘密? ——哪些?不,它们更像是花花绿绿的 手绢,擦拭着一件我们视力所不及的艺术品的 局部,而最终,也被消化为更小的局部。 总会有人感叹,这是怎样的一次迁徙 留下如此广阔的版图,在我们的上面。 总会有人在阳台上,欣赏十字路口的消失, 救护车的远行,和整整一条街被如何慢慢地 搬走。不必太过沉默;你比沉默更离群 索居,沉默却比你更像冷清的假期—— 草地上躺着的人们,不正是某件 正在褪色的衣服上的纽扣么?当一切 都已经被解开,他们怎能不多少有些忧伤? 握在你手中的细线相当于一次退还,一种 小小的补偿。一些较远的交通已经来到了 嘴边;只等你厌倦这充实,这近在眼前的站台。 2004-2005.5.17 4 这大地上的蜂房,降至假期的温度。 埋头久坐之后,你从遗忘中站起。你我之间是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