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女性:戴潍娜导读版
[美] 玛丽莲·弗伦奇(Marilyn French)
推荐序 “她者”的醒来
戴潍娜/文
娜拉的觉醒,始自一个怀疑的时刻。从全权的信任、依赖、委托,到带着质问,怀疑地睁开眼。这是一个惊恐的时刻,一番前所未有的胜利,同时也是一出悲剧性的大戏。从此,命运不在天神或夫君的庇护之下;她自己的命,须一分一厘地挣。文明随之出现一种迷人而危险的转折,女人走入了没有穷尽的革命旅程。
早在奴隶制和私有制产生之前,女人就已被归为私有财产和美丽的奴隶。她们既不能像公民一样行使公共权利,也不能如一个完整的人一样,拥有哪怕是对自己身体的私人权利。男权社会通过摧毁女性的自信、人格,漠视其创造力价值,从而实现控制和奴役。不同的性别和多元的关系,被强制性地压缩在单一的权力模式里。这一人类史上最古老的压迫形式,压迫着男权结构中的每一个女人和男人。我们的整套文明,建立在一半人沉默的历史上。
女人的声音沉入海底,女人无法聆听自己。
维系这种天然的剥削与沉默,需要不间断的催眠。如果谁不幸提前醒来,那么,从女性意识苏醒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社会结构中需要被清除的异己。她们或是被安上“歇斯底里症”的疯女人(据说这类病症多发于天赋极高,却不能适应其社会角色和社会责任的女性),因为过早觉察到世界的疯狂,而给当成疯子被疯狂对待;或是成为被埋没的女作家、女艺术家、女科学家,是罗丹的情人、艾略特的太太、莎士比亚的妹妹……或者干脆变成女妖、女巫、女怪……抑或她们谁都不是,只是不安分的太太、不开心的母亲。从某一天起,她们开始拥有共同的骂名——一群无可救药的女权主义者。
时至今日,女权主义者依然被很多人视作恐怖分子一样的可怕存在,她们是最富有革新精神,然而却最不受待见的那类人。女人一做回自己,就让社会打哆嗦:的确,她们往往是比男性更激进的革命者,只因“她者”的历史,更值得被清算。如果一部小说野心勃勃地想挑战这段沉默史,试图揭穿女人成长过程中积累的甚至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不公、恐惧、焦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