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日] 堀辰雄
彩插 图片 “起风了,唯有努力活下去。”你偎依着我,我把手搭在你肩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脱口而出的诗句。 图片 轻柔的微风时而吹来,像被压抑的呼吸似的穿过对面篱笆墙,到达我们面前的树丛,使树叶稍微扬起,然后就悄然而去。 图片 我想,初夏黄昏出现的这瞬间景色,虽然是平时熟悉的景物,但如果不是在此刻,恐怕连我们自己也无法满怀幸福感地进行眺望吧。 图片 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群山、树林、村子、农田……所有一切都安详地浮现在温和的秋日里。 图片 “这样和你一起眺望那座山,今天还是第一次吧。不过,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和你一起眺望过很多次了呢。” 图片 “我原以为,自己人生周围的光亮,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实际上,就跟这小屋的灯光一样,比我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 起风了,唯有努力活下去。 ——保罗·瓦勒里 序曲 在那些夏日里,每当你站在芒草丛生的原野上专心地画画时,我总是躺在旁边一棵白桦树的树荫里。到傍晚时,你收工了,来到我的身边。我们把手搭在彼此的肩上,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原本已经暮色渐沉的地平线,被一大片暗红色边缘的、厚厚的积雨云覆盖着,仿佛正孕育着什么…… 在这样一个将近初秋的午后,你把尚未完成的画作搁在画架上,和我并排躺在那棵白桦树的树荫里,啃着水果。像细沙一般的浮云在空中缓缓流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吹来一阵风。我们头顶上,从枝叶间露出的蓝色天空被吹得忽大忽小。几乎与此同时,草丛中传来物体倒地的“啪嗒”声响——好像是我们搁在那边的画连同画架一起倒了下去。你正要起身去看,我却像害怕这一瞬间会失去什么似的,硬是把你拉住了,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你也就任由我拉着,没有走开。 “起风了,唯有努力活下去。” 你偎依着我,我把手搭在你肩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脱口而出的诗句。过了一会儿,你终于挣脱我的手,起身走开…